“京中都說湛兒風流,隻有我這個當娘的知道,他啊,長情著呢,真動了心,讓他把江山雙手奉上他都幹得出,為此,皇上雖迫於種種原因立了他做太子卻時刻擔心著,本宮何嚐不是?若湛兒隻是皇妃所出,也沒有個位列三公的外公身為東原候的舅舅就算不當這個太子做個閑散王爺也好,可他偏偏是我肚子裏出來的,就算不爭不搶這大寶也定然沒有好下場,更何況還當了太子,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啊,身為母親,我必須確保他安穩登基,這是他能在這個宮廷安然無虞的唯一出路,你明白麼,蘇盛錦?”皇後灼灼目光瞧著她,瞧得蘇盛錦又脊背發涼。
蘇盛錦思忖片刻,覺得皇後定然是知道了晉王的一些可疑行跡,今天召她來,難道是知悉了她是要被晉王利用扳倒奚琲湛的棋子所以先動手除去?
思及此,蘇盛錦感覺到冷汗順著脊背緩緩流了下去。若因此而死,她真是死不瞑目。
“湛兒總是說我多慮,也許真是年紀大了,總是想些有的沒的,生怕哪一天忽然就沒了,像惠嬪像你婆婆,說到這個,再過幾天就是王太後七七,正巧沁陽昨日進宮說要去去拜祭她生母惠嬪,還說要見見你呢。”皇後話頭一轉,轉得蘇盛錦摸不著頭腦,總歸應下來是不錯的。
出了皇後的坤寧宮,台階下走來了奚琲湛和寧琥珀,不知在說什麼,兩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奚琲湛常笑,卻很少笑得這樣真的開心,蘇盛錦看著奚琲湛,奚琲湛也看見了她。
高台的風吹動了她的裙裾,可蘇盛錦從來沒有飄飄欲仙過,她那麼真實的站在那兒,初冬的冷風中,看起來很孤立無助。
“是蘇王後。”寧琥珀笑意未退,提裙欲上台階。
“慢些,台階高。”奚琲湛扯住她的手。
寧琥珀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我才不怕。”
下台階趕著來問安的蘇盛錦聽到了也看到了奚琲湛的體貼和寧琥珀滿臉洋溢的幸福,冷眼看奚琲湛,好好的和寧琥珀安生過日子,扯上她做什麼!害得她如今膽戰心驚!
奚琲湛也正看她,他臉上的笑意已不那麼明顯,幽黑的眸子,看不透。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這樣多好。不知怎麼,蘇盛錦想到這樣一句話,朝奚琲湛笑了笑然後告退。
寧琥珀說:蘇王後怎麼瘦得風一吹就飛了似的。
奚琲湛牽著寧琥珀的手,狠下心沒有回頭,他當然知道她瘦了,也知道她為何消瘦!所以心裏火氣才更大,需要拉著能抑製他火氣的人才敢來坤寧宮外與她偶遇。
那些個讓她擔驚受怕又糟心的東西……
“爺,你捏疼我了。”寧琥珀有些不滿的嗔怪。
奚琲湛說:你總是蹦蹦跳跳,這是高的樓梯,不抓牢點你摔了怎麼辦?
這樣多好,蘇盛錦心裏還在想著,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是“這樣多好”,上了馬車才發現,自己居然流淚了。
七七那日,蘇盛錦早早起床,昨天一晚心慌慌的,一直沒睡,起的急,眼前黑了下,孩子還安穩睡著,蘇盛錦看了他一會兒,在他香香的小臉蛋上親了親,惹得孩子扭了扭頭,蘇盛錦輕手輕腳起來,隨意吃了些點心,囑咐奶娘好好看顧孩子便被簇擁著出門了。
車馬一路急行,蘇盛錦端坐車裏,一直感覺不到來自東方的太陽的暖色,蘇盛錦撩開簾子一角,驚訝的發現,居然下雪了,天陰沉的厲害。
她在京城住過兩年,這裏溫暖而潮濕,就連冬天都常是連綿冬雨,雪是極少見的,像今天這樣大的雪她更是見都沒見過。
迎著風雪,車駕一路總算平安到達霍王陵墓,按禮節祭完了靈天色已暗,這個時候若選擇回京必要趕夜路,那定然是有危險的,蘇盛錦決定留宿在山下的行在。
這罕見的初雪已將周圍的一切靜靜覆蓋,猶嫌不夠似的,仍舊紛紛揚揚飄著,當年在霍地時,每逢下雪,母親常會煮上青梅酒,喝幾小杯心裏都暖暖的。
回房睡了,下半夜時候,幔帳外有人影走動,蘇盛錦驚問出聲,卻聽得仿佛是晏璃的聲音說香燃盡了換些寧神香,也許是這香確實安神,也或許是蘇盛錦一直精神太過緊張難以維持,終於在淩晨時候沉沉睡去。
黃昏的皇宮大正門,奚琲湛匆匆下馬,早已守在門口的侍衛立刻迎上前來。
“怎樣?”奚琲湛語氣焦急。
侍衛躬身回話:“殿下,霍王後雖受了傷,但不致命,已平安回到府中,隻是屬下覺得有些奇怪,霍王後啟程時是兩輛同樣的馬車兵分兩路,好像早已知道會有危險一樣,屬下不敢掉以輕心,分了兩路人馬跟隨,屬下跟隨的一輛果然半路遭遇埋伏,對方人數眾多……”
“活了幾個?”
“屬下這一邊幾乎全部折損,隻餘三人,幸好再沒有遇到埋伏,霍王後也已平安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