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景恒瞧著那四樣精致小菜,都是他愛吃的,不想她知道得這樣清楚,稍抬頭看向正低頭為他泡茶的蘇盛錦,奚景恒心裏起伏不已。年少時,他的一顆心在天真嬌俏的閔微雲身上,沉默穩重的蘇盛錦在他看來是那麼索然無味,以至於與她多講一句話都嫌無趣,自然也更不會與她說些自己的喜好,可她知道,與她相比,自己心心念念的閔微雲好像從來不會去記什麼他的喜好,哪怕他常常都在強調。

奚景恒覺得自己大概是老了,又大概是因為覺得愧對蘇盛錦所以才冒出這樣的心思,此時,他心裏竟覺得默默地被她關注著惦念著是很幸福的事。

也或許是因為這世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除母後之外蘇盛錦是對他最無所求的女人了。

想得專注,奚景恒連蘇盛錦親自盛了米飯放到他麵前都不曾察覺,直到蘇盛錦雙手捧筷送到他麵前輕聲提醒道:“該用膳了。”

奚景恒有一絲絲狼狽地開始用膳,一邊又命蘇盛錦坐下。蘇盛錦坐下了卻也不看他,隻是看著一旁的紫砂茶壺。蘇盛錦心裏其實很想知道這兩日發生的事又沒想好怎麼開口,若是直來直去又怕惹奚景恒兩日不進膳食。

“你想問什麼?”奚景恒問道。

蘇盛錦回神,原來他竟已解決了一頓飯。

“王上這兩日飯食少進,妾身隻是擔心若這樣下去王上身體會受不了。其他的事,妾身問了怕也無濟於事。”蘇盛錦說道。

奚景恒笑了下,笑得有些勉強。

“朝堂上的事還是不與你說了。”奚景恒這樣答她。

蘇盛錦也隻得點點頭又安慰他兩句:“不管什麼天大的事,王上也總要留意保重身體才是,霍國上下全賴著您呢。”

她話音剛落,跟著奚景恒的一個太監在門口探頭探腦,見蘇盛錦在,想了想又想挪步走開被蘇盛錦叫住:“想必是有緊急的事,進來稟告吧。”一麵起身給奚景恒施禮告退,奚景恒也不留她,待她出了門走了幾丈遠隱約聽見那太監的聲音說著“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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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娘娘,又是閔娘娘,這個閔娘娘就算身在王府之外都能來攪和,寵妃果然有寵的道理。蘇盛錦笑了下,事關閔微雲,難怪這太監見她在會躊躇。

回到自己房中身上有些倦倦的蘇盛錦便在榻上躺下了,沒一會兒丫環進來,手裏端了個漂亮的瑪瑙盤子,上頭擺著一大串還帶著鮮嫩綠色葉子的荔枝,說是蘇大人來了,特意送來了王後愛吃的荔枝,這時節荔枝是難見的東西,蘇盛錦本沒什麼胃口,因見那荔枝紅的可愛索性就讓丫環剝了兩個自己嚐嚐。

聽說哥哥蘇瑜來了,蘇盛錦驀地又想起奚景恒的事便想問問蘇瑜,於是遣丫環去說一會兒他與霍王談完了話請過來一趟,她有些東西要他帶回去給鄭姨娘。

蘇瑜來了,蘇盛錦把準備好的幾枝初進京時禦賜給老太後的人參讓他帶回去,蘇瑜還笑說:“這麼好的人參給鄭姨娘,盛錦你真舍得。”

“你這幾日也在朝中走動,可知道霍王是哪裏辦錯了差惹得上方不快受了責罰?”與兄長說話蘇盛錦從來都這樣直來直去。

蘇瑜就笑:“我就說你不會這麼白白舍得,我這妹妹哪像那麼大方的人,果然實地裏還是憂心霍王,果然啊,女兒都外向。”

“別和我拐彎抹角兜圈子,事關他,難道不事關我的生死嗎?”蘇盛錦說道。

蘇瑜收了笑風輕雲淡地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霍王他自上了折子想要仿效前朝文皇帝施行的推恩令將霍國一分為二。”

他的話讓蘇盛錦十分不解,眉頭立刻便緊蹙起來,前朝的推恩令因被諸侯王抵抗已經不明不白地終止了,奚景恒上這個折子意欲何為?暫不提這個,封國之地諸侯王隻願有大從未有自願分割的,奚景恒,難道是皇帝加重逼迫他用這種方式自我削弱?

“折子被駁回了,上方很是不悅,罰了霍國一年的收入。咱兄妹倆我也不避諱什麼,霍王如此做法實在不很明智,上方令霍太後與你進京方幾個月他就這樣,外人看來倒要多想是聖上以你們二人為質施壓,那些個武將們大概更要認為兔死狗烹鳥盡弓藏,覺是聖上卸磨殺驢之舉,即便……上頭也有這個意思,但此時提出無異於當麵揭穿聖上,不智。”蘇瑜說道。

蘇盛錦聽了後背幾乎涼透了,奚景恒啊奚景恒,怎可如此不計後果?

因為知道了這件事蘇盛錦憂心忡忡。晚間還想著如何做些補救,到了倚廬外頭隻聽裏麵太監說:“王上,奴才今日去尋了一個下午才尋到這物件,想必娘娘會高興。”

蘇盛錦止住腳步。娘娘?定是閔娘娘了。一時心頭有些惱意,奚景恒自己都不擔心,自己倒在這裏費心竭力做那無用的想法,人家倒念著閔微雲喜愛的小玩意,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放下吧,回頭我給她。”奚景恒說道。

看來奚景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