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綺是伺候太後多年的醫女,不知什麼來頭不知多大年齡,整日木木的表情,沒一絲活氣,能得她親自看脈是太後的恩賞。
眾目睽睽下,阿綺為蘇盛錦診脈,因些許的心虛,蘇盛錦心跳極快,阿綺那死魚般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收手,向太後回稟:“回太後,王後是喜脈。”
蘇盛錦收回手腕,輕輕拉下衣袖遮住,神情卻是想哭又想笑,雙手緊緊放在腹前,十分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後,淚花幾乎要“溢出”眼眶。太後讓宮女小心扶著蘇盛錦坐到她身邊去,握住蘇盛錦的手拍了拍。
妃子們悄聲議論,太後威嚴的目光睥睨的掃過眾人之後忽然舒展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說道:“哀家盼金孫盼了多少年了,今日終於得償夙願,小喜,吩咐下去,賞賜一套紫檀木刻的經文給送子娘娘廟,明天哀家要親自去上香還願。”
大家正琢磨蘇盛錦要扳回劣勢自己站哪一邊的問題,不想,太後卻又說道:“你們都說哀家總是偏著王後不疼你們,你們哪個卻能如王後一樣孝順本宮,京城的旨意剛到她就說要隨哀家前去服侍,哀家本不同意,她就搬出王上,要代王上盡孝,哀家想了想,也罷,哀家都是一隻腳邁進棺材的人了,左不過沒幾年活頭,王後隨我去也好,如今就更好了,還可以見到金孫,老天總算厚待哀家,隻是難為他們小夫妻剛團聚就要分離幾年。”
眾人懵了,不懂太後這下得什麼棋,後來看閔太妃今日空出的那把椅子明白了,老太後這是怕有二閔在小王子活不長久呢……況且隨著去京城,一旦生下個兒子,皇上那兒高看一眼,又有自小到京城“為質”的經曆,以後哪個能動搖他王太子的地位?於是又看默不作聲的蘇盛錦,蘇王後這招兒高,自己地位保住了兒子地位保住了,閔家再得寵有個鳥用?果然應了那句:咬人的狗不叫。
太後一直握著蘇盛錦的手沒放開,蘇盛錦也心裏也明鏡一般為何知她懷孕之後太後反倒要帶自己入京了。
太後如此偏愛她,她卻要一個假的金孫來給她老人家,罪過呀,罪過。
這邊剛診出喜脈,那邊就有太監火燒屁股似的進殿回稟:閔……姑娘跪著跪著暈過去了。
蘇盛錦淡定開口:“不過頂撞本宮讓她跪一會兒就受不得,身子骨這麼嬌弱,傳醫官去看看胎兒!”
麵對妃子們又一次豐富的表情,蘇盛錦對太後“苦苦”一笑道:“自從被王上禁足,宮裏上下……”一邊舉袖拭淚,再不肯說下去。
太後說:讓她醒了接著跪滿時辰,這恃寵而驕的毛病得改。
太監猶疑片刻領命而去。
上京一事因為太後金口一開就算是定下了,不過要向承安殿那位貴人回稟,免得朝廷多心,因為近來天氣還算晴好,太後有心情到處走走,於是親自帶著蘇盛錦去承安殿,被太監客客氣氣請進殿中告知太子殿下結交了一位好友,結伴遊湖去了。
遊湖……蘇盛錦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屑,沒有美人在側金貴的奚琲湛怎麼會有興趣遊湖?況且還有寧琥珀在,他怎麼也不知道收斂點兒!
太監說等太子回來他會稟告,於是太後就告辭了,出得香氣四溢的承安殿太後很是感慨:“這位太子還真是瀟灑得很。錦兒,你曾在宮中做了公主侍讀,這位太子殿下的風評如何?”
蘇盛錦忙道:“沁陽公主是庶出,居於偏宮,年紀又小,不大與人來往交談這些,所以妾身也不大知道。”
太後點點頭,蘇盛錦扶著她慢慢往前走,庭下的一片西府海棠正開得絢爛,花叢中隱約可見幾個苗條的身影正一邊采花一邊議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