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後位她真的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樣稀罕。

就像這牡丹,現在雖開得茂盛也總有花謝零落成泥的一天,大概想得多手勁大了,一朵怒放的玉版被蘇盛錦折了下來,瑩白的像碰了一團雪,扔了實在舍不得,於是索性斜插在頭頂,母喪戴白也不為過。

出了殿中,蘇盛錦帶著宮女往回走,不遠的地方看見奚景恒,旁邊走著閔太妃和閔微雲,看著實在礙眼,正好有一條遊廊,蘇盛錦索性裝作沒看見轉身避開,不想與奚景恒打照麵。

奚景恒其實瞧見她了,但見她正側頭與宮女說話便沒做他想,閔太妃卻一笑說道:“等太子殿下回京了,我舍出這張臉與王後要太子宮中的幾盆牡丹,名品就是名品,往頭上一簪增色不少。”

她本就是以色事人的主兒,雖是太妃身份卻還是難忍愛美打扮之心,可此時她說這番話奚景恒卻掂量了掂量,心中對蘇盛錦生出一絲不悅,奚琲湛此次來是要將他奚景恒的母後“挾持”到京城為質的,她蘇盛錦居然還如此上心收拾款待,死冷寒天的弄得花團錦簇,為的不過是奚琲湛住個十天半月。

這邊,閔太妃與閔微雲使了個眼色,閔微雲烏溜溜的眼珠一轉說道:“我聽說太子殿下十分愛花,不惜一擲千金,如果喜歡,到時候差人帶走也是有可能的,姑姑你還是等春暖花開了自己侍弄兩盆吧,也當個營生。”

一擲千金?奚景恒臉色更沉,看他這個王後,哼!

隻顧自己想,卻沒見閔氏姑侄倆的會心一笑。

這晚在壽安宮陪太後用晚膳,奚景恒沉著臉,蘇盛錦不知他在與誰生氣,也不搭言,仍舊如故,看得奚景恒愈發有氣。

太後因奚琲湛近在百裏之外胃口又不好起來,一小碗粥隻吃了個碗底就靠著大迎枕讓宮女揉肩捶腿了,奚景恒和蘇盛錦自然也隨著放下筷子,太後攆他們回去,顯見是不想說話,蘇盛錦輕手輕腳走到太後身邊接替了宮女為太後揉肩。

“不必守著我了,免得我老太婆到了京裏更難受,要說孝順,不如早給我添個孫子。”太後的話讓蘇盛錦和奚景恒同時低下了頭,太後又道:“回去早些歇著吧,那位太子殿下聽說是個很能折騰的主兒,應付他恐怕要費神費力,況且景恒你明日還要啟程去接駕,好好養養精神。”

出了壽安宮兩人一前一後走得默默無語,後麵跟著的太監宮女很有眼色的離了一段距離,奚景恒想與蘇盛錦說話,一轉頭看見蘇盛錦頭上的白牡丹立刻心裏躥火,輕哼了一聲兀自離去,蘇盛錦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得罪了奚景恒,直覺的,覺得應該和閔氏姑侄有關。

這後宮看來要起波瀾了呢!

奚琲湛作為天底下除了皇帝之外最金貴又很愛講排場的人,此次霍城之行與之前相比可稱之為“微服出巡”,沒有華麗富貴的車輦,沒有白紗覆麵恍若神仙的宮女,就連侍衛也不過五十人。

按說,蘇盛錦是內廷命婦,不得宣召不可能到宮門見駕順便見到這樣的排場的,但宮廷中有許多話總是傳得很快,是以,奚琲湛入住霍王宮當晚蘇盛錦便由晏璃的口中得知了。

看來,當了太子還真是改了脾性呢,想當年,去京中廟裏上個香都能把隊伍蜿蜒成十裏八裏。

承安殿中,寧琥珀在花叢中不時打著噴嚏,鼻子揉得通紅,奚琲湛笑著遞給她一塊帕子:“再揉揉就像上林苑裏那些能爬樹的,叫什麼來著?”

“我可不陪你受這罪了,太子爺您自己享用吧。”寧琥珀站起來,奚琲湛一把拉住她的手:“元寶,把花搬到偏殿去。”

元寶麻利的指揮幾個小太監來來回回把花都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