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娘!肚子裏又下什麼壞水?”奚琲湛眼皮都未抬問道。

“主子,您就不能把奴婢往好裏想想,虧了奴婢跟您這許多年,沒有功勞也有……”

“放!”奚琲湛打斷他。

“和寧小姐在一處主子就高興,奴婢見您高興自個兒就更高興。”元寶趕忙拍馬屁道。

奚琲湛睜了眼濃眉忽然緊鎖:“若聞知她娘親故去,不知要怎樣難過……”

這心是您該操的麼?人家不是還有霍王在?元寶腹誹著,當然是死也不敢說出口的。

“一個想起來總讓人擔心得很,一個總讓人開心的很!”

“您說的奴婢不知道,奴婢隻知道人生苦短何不高高興興開開心心的!”覷著奚琲湛沒有變臉,元寶又壯著膽子說道:“哪個讓人開心就多和哪個親近多好……”

“所以爺還是命好,老天爺送來隻小老虎來,比那個有生氣也可愛多了。”奚琲湛繞口令似的說道。

元寶的表情——恨不得立時出去放幾掛鞭炮慶祝。

第二日天上星子未落的時候滿船原本睡著的人都醒了,倒不是因為靠岸或者遇襲什麼的,而是黑魆魆的這種時候有人在唱曲兒!

寧琥珀隨意穿戴雙眼無神的穿過走廊步下台階,果然見那尊貴的太子殿下正在吊!嗓!子!不僅如此,他還做出婀娜的形態,連神情都一絲不苟,活生生一個思-春少女。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濺!”

站那兒看了會兒,元寶悄無聲息來到她身邊,寧琥珀輕聲問道:“你家主子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元寶撓撓頭:“沒有啊,昨兒安寢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呢。”

“那就是沒人暖床孤枕難眠,果然遭報應了。元寶,晚上讓廚房準備些麻辣的菜色。”寧琥珀一本正經吩咐道。

“是,奴婢記下了。”元寶說道,也不奇怪,這位寧小姐看著嬌嬌弱弱的,偏愛吃辣的,也不忌諱被人瞧去姿態不雅。

“免得明早他還荼毒別人耳朵。”寧琥珀得意一笑轉身上樓補覺去了。

船已快靠岸,上了岸就是北地了。

京城來的聖旨對太後的打擊很大,次日看起來形容憔悴,眼下一片黯淡,宮女偷偷告訴蘇盛錦說太後老人家一夜輾轉未眠,太後毫無精神,蘇盛錦看著眼圈微紅,又想不到勸慰的話——昨晚安慰奚景恒之語不過是空話,以太後這般年紀,進了京心情抑鬱,定是有去無回的了,太後一向不喜歡花哨虛言,蘇盛錦也不是巧嘴之人,於是便靜靜挨著太後坐著。

奚景恒為勸慰母親,一日三餐準時到壽安宮來陪太後用膳,太後也總是留下蘇盛錦,隻把那些美人良娣氣得牙根子癢癢。

好不容易,過了半月左右太後氣色漸漸好轉了些,也有心情去畫堂看戲,據說是從南邊來的一個戲班子。

唱的曲子與北地的粗獷硬朗不同,南邊的曲綿軟婉轉,台上那位濃墨重彩幾乎不辨本來麵目的閨閣小姐身段嫋娜,聲音清麗,眼睛含情,正娓娓唱著:“朱顏非故,綠雲懶去梳。奈畫眉人遠,傅粉郎去,鏡鸞羞自舞。把歸期暗數,把歸期暗數,隻見雁杳魚沈,鳳隻鸞孤。綠遍汀洲,又生芳杜,空自思前事。嗏,日近帝王都,芳草斜陽,教我望斷長安路。君身豈蕩子,妾非蕩子婦。其間就裏,千千萬萬有誰堪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