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盛錦仍舊微微笑著,頭略微低下頭順從地答道:“是,那妾身命人去打理承明殿。”

高大的身影走遠,蘇盛錦微微搖頭小聲說道:“真是讓人猝不及防呢,晏璃,承明殿可收拾好了?”她頗有自知之明,想來他也是不願與她共處一室的。

晏璃點頭,有些憂心:“王後,這,蕙兒要如何處置?王上的意思……”

“王上不過今日見了才提起,你當他真把一個小宮女的命放在心上麼?明天就忘了,不必打了,命兩個可靠的太監將她扔到宮外自生自滅。”蘇盛錦說道,肩膀依舊端得那麼平。

晏璃雖點了頭但還是有些猶疑,剛才她雖站在一邊但也見了王上對她主子的態度,不屑,冷淡,甚至還有些敵意,如果這件事再出了難保她主子不會受到嚴懲。

待與晏璃分開,蘇盛錦便帶著人到承明殿看視了一番,一切如舊,想必會合他心意,回了臨華殿,蘇盛錦如往常一樣在書案後坐下看著那些個卷宗有些心煩便一手推開,然後扶額而坐,心內煩躁莫名。

走時盼歸,如見瞧著情形,還不如不見的省心。甫回宮便對她冷言相向全不問因由也不問一句她可辛苦,這偌大的霍王宮,看著光鮮亮麗,卻不知這幾年來將她耗成什麼樣子,一年來食邑的收入看著不少,供養霍王三萬策衛軍士便是一大筆錢,餘下的,上繳國庫的稅銀又占了一大筆,逢了年節宮裏的供奉是少不了的,雖上頭也時有賞賜下來,但來的總比去的少,又是一大筆。下剩的也不能亂花,京裏那些顯貴們有了事又怎敢輕慢了?霍王領兵在外,若有一個伺候不周這些顯貴們隻需幾句讒言也許霍王就要大禍臨頭了。除此,又有霍國封地裏的官員要養活、要賞賜,王宮裏千餘口的體麵要顧著,食邑的收入遠遠不夠。她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偶爾去拆東牆補西牆,總算沒有丟了霍王的臉麵。近來,她愈發感到疲憊不堪,可是,她卻隻能撐著,還好,她有晏璃這個臂膀。

可是,她太累了。小時候夫子常教導她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如今,這算什麼呢?

霍王回來了,這很好,再這麼下去她要撐不住了。即便他對她更加厭惡也沒關係,給她一塊安靜的地方就好,更甚者,即使將她休棄也好。他從京城來,應該也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了吧,多好,老天爺眷顧他,他的心上人守寡四年也可以再嫁了,如果他提起,她是不會反對的。他與太後要講的應當便是此事吧。

晏璃回來了,說事情已辦妥,蘇盛錦這才安心躺下了,隻是睡得十分不安生。

此時,京城皇宮,正德宮。

時已寒冬,雖京城地處偏南,但入夜時分仍舊寒氣逼人,一個胖噠噠的粉麵太監彎著腰笑嗬嗬捧著一個小小木盒進來,殿中溫暖的氣息讓他胖胖的身子哆嗦了下。

“死元寶,哪裏風流快活去了?”高低錯落姹紫嫣紅的花陣中一個隨意穿著霜色中衣的男子直起身,語氣懶懶的問道,一雙細長的眼睛這樣麼一斜,雖然透著笑意但總令人覺得寒意陣陣。

“哎喲,我的好主子您可別冤枉了奴婢,您瞧瞧奴婢給您弄來什麼好東西。”元寶雙手捧著小木盒討好的遞到主子麵前,他主子懶懶拈起盒子打開,瞅了眼不大感興趣。

“長生不老藥的種子?”他主子繼續埋首花叢中,這剪剪那修修。

“不是,是西域來的玫瑰花種子,據說一枝上能開出兩種顏色,還有特殊香氣……”元寶開始要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