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任何動作。
常嬰顯然很熟悉這個過程,在葉寒不說話的時候已經起身站在了方易麵前,雙手按在他肩上。方易知道他是怕自己到時候會因為太過痛苦而掙紮,影響到葉寒,但看著自己眼前碩大的皮卡丘圖案,不由覺得十分好笑。
“不行。”葉寒按了按方易後頸,“你太緊張了,肌肉不放鬆。”
“我不緊張。”
“沒事的,緊張是本能反應。”常嬰接著葉寒的話說,“你不知道吧,葉寒以前有一次因為太過緊張,差點尿褲子了。”
葉寒:“……我沒有過。”
常嬰執拗地表示有的有的,差點嘛,就是沒尿成的意思。
葉寒懶得理他,轉頭對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詹羽和容暉說,你們做點什麼,分散一下方易的注意力。
容暉:“做什麼?”
詹羽:“怎麼做?”
常嬰靈機一動:“親一個!親一個!”
看著那兩人瞬間黑下去的臉,方易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的笑聲突然就中斷了,隨即身體急劇痙攣,常嬰幾乎按不住。
葉寒已經將手指刺入他皮膚,緩慢合攏,似是抓住了某種東西。
之後數十年的餘生,方易都沒能忘記這一次幾乎令他崩潰的經曆。
在他坐下來之前,葉寒跟他大致形容過這種痛苦。如果說詹羽現在渾身是傷的情況下,他體會到的痛苦是1,那麼方易在靈魂離體的時候遭受到的痛苦就是10。方易聽是聽了,卻沒有實感,甚至還笑著說“如果真的那麼痛,你怎麼撐過來的”。
然而在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葉寒的手指伸進了他的脖子裏。指尖穿過自己的皮膚,肌肉層,密布的神經和血管,頸椎,甚至穿過了正在死去或正在成長的細胞,捏住了某個方易自己感受不到的無形物體。
他痛得渾身都劇烈顫唞,常嬰死死按住他肩膀,容暉也奔過來製住他。
葉寒的手抓住了那個無形的東西。
這種感覺清晰得可怕。細胞破裂、血管移動、神經發顫,身體每一處細微的疼痛都放大了數十倍,全都在同一瞬間瘋狂地沿著神經線竄入他的神經係統。人體的神經係統立刻做出回應,積極地將痛感反饋到他的全身,連末梢都不放過,方易根本無法發出聲音,這種突如其來的驟然烈痛令他失去了發聲的力氣。
“我盡快……現在開始。”葉寒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
方易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他想說不了,到此為止,我放棄,我們不用這個方法了。
葉寒的另一隻手抵在他的後背,支撐著他不讓他移動。那隻手熱得發燙,方易心裏又難過又委屈,眼淚根本止不住。
那個無形的物體被葉寒攥在指間,終於開始向外拉扯。
已經融合進身體、甚至有部分還和方易本身的靈魂交融的靈體開始脫離這個身體。
方易覺得自己仿佛看到那團模糊不清的東西從自己身體裏被拔出來。它牽扯著血管、神經,連帶著無數碎裂的細胞,甚至黏連著骨頭,此時全都被葉寒一絲絲、一分分地從他已經沒了其餘知覺的身體裏扯出來。骨縫張開了,血管被扯破了,神經線越拉越長,像固結幹涸的土地不舍地挽留不應存在的一株作物。
痛感像一頭巨獸般氣勢洶洶,將方易籠罩在它無所不能的威勢中。
他的雙手原先放在椅子的鋁製扶手上,因為用力太大,金屬的圓管微微凹陷,兩節指骨竟被他生生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