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般痛苦。
方易蹲在女人身邊,不斷地試圖和她說話。在這樣的地方他同樣失去了時間概念,等到女人終於意識到這裏還有另一個人時,他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事發的過程。
“你是誰?”女人驚恐地退後。
方易沒有浪費時間解釋:“你的孩子哭了。你不醒來看看他嗎?”
女人又驚又疑。
“他很乖,記者帶他來看你,他還留在醫院裏陪你了。”方易緩聲道,“他已經沒有爸爸,你一定要醒過來。睜眼就能看到他了,你睜開眼吧,他就在你身邊。”
“樂天……樂天還在這裏……”女人流下淚來,她看看吳樂天的屍體,又求助般看著方易,“他們要搶我的錢,那是樂天一條命換來的。你是誰?你幫幫我好嗎?他們以為我睡著了但我當時清醒,我聽到了,他們說要分錢。我身上藏著一把刀,我要跟他們拚命的!那是榮仔的錢,他爸爸一條命……”
“我可以幫你。所以你要趕快醒。”方易注視著她的眼睛,讓她冷靜稍許,“他爸爸發生了什麼事,最好是你來告訴他。他最愛你,最相信你。爸爸不在,隻有你才能保護他了,對不對?你知道的,他最需要你,他看到你難過,他也會哭的。你舍得他哭嗎?”
女人緊繃的肩膀終於慢慢鬆懈。眼前清晰的景物開始扭曲分裂。方易忙站起來,看著女人跟在自己身後,半是茫然半是急切的表情。
見到了自己丈夫的死亡的過程,但還保持著冷靜和大哥、同鄉一起將屍體送回去,而且在身上藏著防身的工具:這絕不是一個羸弱的女人。方易覺得她能站起來。
工友紛紛跑過來救人,方易和女人逆著人流離開。眼前光芒漸盛,方易在閉起眼睛的前一刻,看到工地建材邊上停著一輛藍色的小卡車,車外的男人他十分熟悉。
“師兄……?”他驚愕地停了腳步。
女人倒在床上,疲倦萬分地睜開眼時,遠處突然響起了一個炸雷,天地幾乎為之震動。
吊索橋處,天像漏了一個洞似的,大雨仍在繼續。
容暉已將喬之敏打倒在地,雙目赤紅:“你這個混蛋!我爸對你不好?我媽虧待過你?你他媽狼心狗肺!”
他畸形的右臂死死掐著喬之敏的脖子。身下的男人受創嚴重,一手一腳都被打斷了。
“沒想到你力氣那麼大……”喬之敏吐出一口血沫,眼白都是黑色的,唯有瞳仁泛白,眼裏幽幽亮著一點,“你爹媽真對他好,就幹脆一點,把遺囑重新寫一份。明明病得快死了,還要死死攥著那幾十萬不肯鬆手,這不是有病嗎?”
容暉又打了他一拳:“喬之敏就是這樣想的?!”
他頭皮發麻,腦袋一陣陣的疼。
“你爸媽離婚了誰都不要你,你被繼父趕出來是誰接你回家的?!從小到大有我一份什麼時候少過你的那份?!你高中的時候把女孩子肚子搞大是不是我爸撇了老臉去幫你處理的!!!”
他又打了他一拳,下手越來越重。
“你他媽居然搞來那種髒東西,要害他們!”容暉恨不得揍爛眼前人的臉,“先是蟲巢後是養鬼,你是想損盡自己的陰德嗎!”
他很少罵人,現在盛怒之下也說不出什麼更有威懾力的話來。
身下人哈哈大笑,邊笑邊說:“這你就錯怪他了。蟲巢是他問我要的沒錯,但養鬼這件事他確實不知情。畢竟我發現這種養鬼的新方法的時候,他的靈魂就是第一道菜。”
他伸出尖長的舌頭舔了舔容暉的下巴:“你的靈魂味道也很好,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