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默認了。
他確實開心不起來。回校一趟,見到了一個兩個故人,勾起一些不可能散去的往事。容英海的癌症是四期,已經基本沒有治愈的希望。方易心裏難過,又充滿了無能為力的茫然。他坐在容英海家裏看到那些蟲子留下的洞口時,異常強烈地希望自己身上的縛靈能力能為導師做些什麼。然而他空有一身能力,卻什麼都不懂。
渴望改變,卻沒有改變的能力,這實在太煎熬了。
方易不說話,葉寒找的話題又一個都不奏效,他也沒聲音了。兩人快走出小吃街,已經看到公車站牌時,葉寒拉住了方易。
“有動靜。”葉寒立在來往人流之中,皺眉四望,鼻翼輕輕抽[dòng],“腐肉和血的味道。和101的臭味一模一樣。”
“在哪裏?”方易也緊張起來。
“移動得很快。”葉寒閃身跑入小吃街旁的小巷,把巷口擺攤賣小工藝品的人嚇得亂叫。方易迭聲道歉,跟著葉寒往前去。
他沒有聽到係統的提示音,也沒有聞到葉寒所說的氣味。但他隱隱約約聽到了密集的蟲翅振動聲。
“葉寒!是蟲子!是飛行的蟲!”方易大喊。
兩人在逼仄的巷子裏狂奔,驚動了幾對在燈光昏暗處又抱又啃的情侶。
“我知道!跟著我!”葉寒跳上一個巨大的垃圾桶,撐著矮牆翻了過去。
方易:“……”
大師你太高估隊友的武力值了。方易咬牙蹬著垃圾桶,艱難地翻過了那麵牆,落下的時候沒找準位置,腳有點扭。
葉寒已經跑了回來,一臉陰沉。
“沒追上,消失了。”他把方易拉起來,“怎麼樣?”
方易忙擺手:“沒事沒事,怎麼追丟了?”
葉寒扭頭注視著黑沉沉的天空。高處有樓房燈光閃耀,但今夜的天空黑得特別沉悶。
“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就在附近。”葉寒說,“就像躲進了某個我窺測不到的地方。”
小吃街上人流來來往往,詹羽帶著他的幾個同事鑽出夜市,幾個人都熱出一身汗。
“太熱了,天哪,你們這裏怎麼那麼熱。晚上沒有風嗎?”有個人說。
“夏天哪裏都是這樣,去啊去我們長沙玩玩,保證刷新世界觀。”有個女孩說。
詹羽一邊吸溜著奶茶,一邊給幾個外地的同事介紹小吃街。他們學習途中放了一天假,幾個年輕人沒事可做,聽詹羽說起這邊涼快又舒適,立刻驅車前來。
詹羽顯然對這一帶很熟悉。帶他們轉了幾圈,幾人在一家甜品店坐下歇腳。夜風一起,天上掉了幾滴雨。詹羽在女同事的齊聲請求下,回車上拿傘。
離開停車位置的時候他停了腳。
嗡嗡嗡的蟲子振翅聲在耳邊縈繞不去。他立刻察覺這不是一般的蟲子:聲音太大、太嘈雜,帶著森森邪氣,不是人間的東西。
他好奇心頓起,循著聲音鑽入彎彎曲曲的巷子。
“葉寒!是蟲子!是飛行的蟲!”
熟悉的聲音從巷子的另一邊傳來,詹羽“咦”了一聲,不再奔跑,轉而跟著方易的聲音在另一邊謹慎移動。
“我知道!”葉寒的聲音詹羽不算特別熟悉,但他也很快認了出來,“跟著我!”
那頭傳來淩亂奔跑聲,蹬垃圾桶的嘩啦聲。詹羽小步貓著腰跑過去,把巷子角落的人都驚動了。
兩人褲子脫了一半正要辦事,被貓腰溜過的詹羽嚇了一跳。男人大吼:“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