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之後葉寒和方易在芝麻醬是不是熱幹麵之魂的問題上爭執了三分鍾,最後以方易給他多加了碗豆漿而告終。方易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坑了。
吃到一半,葉寒抬頭問他:“那紅色的人形應該是老師。”
方易:“等我吃完再說。”
葉寒繼續道:“渾身屍臭的小鬼,應該就是被填在涵洞的小孩子。”
方易放下筷子:“好吧,你繼續。”
葉寒喝了口豆漿:“說完了。”
碾了半天後槽牙,方易平息心情,接著他的話繼續往下說。
他和葉寒的想法是一致的:紅色的人形應該就是那個和孩子們一起掉進江裏的老師。它帶走那個小孩子時表現出來的保護姿態非常明顯。但現在線索實在太少,他們推斷不出更詳細的內容。
方易這時意識到一件事。
當時他無法解釋石豐藝家裏出現的小孩到底是怎麼回事,且因為想幫詹羽的忙,所以才叫葉寒過來。但是現在葉寒很明確地告訴他,那個惡靈自己對付不了,而他同時也不信任詹羽和石豐藝。
事情摸索到這個程度,葉寒其實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了。
自己的麵子還真是挺大的。方易心想。
吃飽了的葉寒彎下腰,從地麵上拎了個東西放在桌上。
“喲。”他說,“吃完了,沒你份。”
蝦餃從他手上滾下來,拍拍自己的衣服,很有禮貌地揚手對方易打招呼。
“你想吃什麼?”方易問他,“這裏沒有蝦餃,有包子,要麼?”
蝦餃衝他擺手,張口說了幾句什麼。他背上負著一個碩大的包裹,沉甸甸的,這次倒不是心髒的形狀了。方易意識到,自己差點忘記了,這個小人是被人豢養、使喚的,而他的主人在養鬼。
“他經過這裏看到我們,過來打招呼。”葉寒頓了頓,繼續聽蝦餃說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有啊。”
葉寒伸指戳戳他背上的包裹:“你有興趣當大使和翻譯嗎?”
他告訴蝦餃現在兩人處理的事情。葉寒現在披著張人皮,就算能和靈體溝通也十分不方便,更別說從他們口裏挖出更有用的信息了。蝦餃聽後露出了然的笑容。
我知道那個紅色的人,她是個好人。蝦餃這樣跟他們說。
蝦餃一直在這個區裏生活。江中和岸上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好在他不屬於任何一邊,因而來去都很自由。
江上的惡靈太多了,數以萬計,單槍匹馬的滅靈師不可能解決得了,而組團過來的滅靈師也從沒見過成功過。久而久之,幹脆不斷加固江堤上的防護,這麼多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變故是從禦景灣小區開工的時候開始的。
粗暴的施工讓江堤裂開了一道非常小的縫隙。雖然很快這道縫隙就被發現並修補,但防護措施已經有了缺口。此後岸邊出的事情漸漸就多了起來。
“那艘船也是因為這個而沉沒的。”蝦餃說,“惡靈的目標不是船,是船上那輛小轎車的司機。”
其中又是一個複雜的故事。轎車的移動引發了骨牌效應,最後釀成悲劇。
聽著葉寒的同聲傳譯,方易也漸漸把整件事理清楚了。
紅色人形確實是當日船上的年輕班主任。
她的屍體在當時就被打撈起來,充滿驚懼和不舍的魂魄卻永遠留在了水裏。她的腰斷了,無法凝成直立的人形,在水流的衝擊裏慢慢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那些孩子的屍體並不是被隨手塞入涵洞的。江水湍急,很多屍體隨著水流一直往下遊去,往往被衝擊得支離破碎。她找到那幾個涵洞,一具具地將屍體放進去,權當保存。之後幾年間,還有其餘的小孩溺亡在江中,她也全都撿回去,一個個放在她自認為穩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