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3)

正義的骨頭被磨碎混在缸裏,他不是沒有反抗過的。但缸身出現裂紋之後,祝媽立刻找來那些古怪的鐵絲,一圈圈把水缸箍緊,也把祝正義的骨頭困死在裏麵。

祝正義隻能徘徊在巷底,懷著一日比一日更深重的恨意。

堵在門口的碩大頭顱上揚起黑色煙塵。隨著缸身上血塊的脫落,祝正義軀體上覆蓋著的黑色碎屑也一點點消失,年輕男人的身體終於顯出輪廓。

廢柴收了爪,從死抱著大缸不放的祝媽身邊飛快溜回來,依偎在方易腳下。方易把它抱起來,廢柴溫馴地舔他下巴。

方易心想臥槽連貓也多出一個謎,複活好累。

祝正義終於站了起來。

他果然有一張英俊的臉。胸`前被利器刺穿的傷口血肉模糊,發黑的器官在創口處膨脹,膿液慢慢溢出來。他蹣跚地朝癱坐在地上的祝媽走過去。

祝媽哭得滿臉是淚。她張開手,試圖觸碰自己丈夫依舊年輕的臉。

祝正義握住了她的手。

一直在等待機會的葉寒落在祝正義背後,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猛地刺入他胸膛中,狠狠一抓。

幾乎令鼓膜被震破的嘶啞吼聲中,那口大缸突然裂了。

黑色的膿液從祝正義胸`前迸射出來,濺了祝媽滿臉。在他身後的葉寒飛快抽手,但手上已經沾上了黑液。他似乎很疼,顫唞著脫去了手套。被手套保護著的地方沒有任何問題,但小臂上卻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黑色痕跡。

“怎麼回事?”方易跑到他身邊,想看看他的手,但又想起自己碰不到他,有些急。

“四十年的屍水。”葉寒疼得渾身發顫,他用沒有受到傷害的手從背包裏抽出繩結,捆在手臂上,黑色液體侵蝕的範圍不斷往上,但無法越過那根繩子。

另一頭,祝正義已經垮下來了。他腹腔中的黑色液體不斷湧出來,全被一旁已碎裂一半的水缸吸收進去,未脫落的血塊被滋潤得飽滿發亮。

祝媽捂著自己的臉大叫,祝正義跪在她麵前,張口說話。

“……哎,他說什麼?”方易轉頭問葉寒。隨即他想起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似乎隻有自己全程沒什麼事做,忙收起臉上八卦表情,嚴肅地擰緊了眉頭。

葉寒:“……”

祝媽哭得更厲害了。她年紀已經很大,哭得厲害的時候渾身抽搐,佝僂的腰彎得更低,整個人像一隻蜷縮的蝦米。

“阿義啊……”她還握著祝正義的手,但手卻突然空了。祝正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空氣中,滿室都是發光的微粒,下一瞬間數人眼前一暗,一切如常。方易耳邊“惡靈已剿滅”的提示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祝媽臉上的黑色液體也不見了,被腐蝕、燒灼出的傷口卻還在。她愣愣地坐著,低頭拾起地上的陶缸碎片。碎片裏有未研磨透徹的灰白色硬塊,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手心裏。

當天下午,祝媽一個人去了派出所。她還帶去了一直保留著的幾根骨頭。那些骨頭她珍而重之地放在床頭的匣子裏,和當年祝正義送給她的玉鐲擺在一起。

四十年前祝正義因為被騙光了錢、又欠了許多債而灰溜溜回家,跪在她麵前懇求她回娘家拿錢,讓他去美國做生意的時候,祝媽就明白,這個男人是不可信的。她根本不可能留得住他,也不可能讓他安穩、平靜地一起過日子。

祝正義得到了她的承諾,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了。祝媽半夜起床,在廚房站了很久,拿著菜刀走回臥室。

她做得很小心也很謹慎,愛意漸漸稀薄,恨倒是越來越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