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忙裏忙外,鮮血染透了官袍,碧柔僅剩一絲遊息,未知能不能救活。
門前皇後擋著沐秋的眼睛,生怕青階上的殘血刺痛了人心。
每一次太醫推開門閣,皇後都會望過去,生怕太醫搖搖頭,不知該怎麼對沐秋交待。
從清晨守到中午,人已經凍透了,還聽不到半點消息。
驀然之間,院落外傳來馬蹄聲聲,沐秋立即抬起頭,懵懂的望著院門前,深深的期盼著,“雲無心。”
果然,飛馬上躍下清冷的少年郎,兩步縱到沐秋身旁,臉色這麼蒼白,卻輕輕紅了眼眶。
皇後淺淺一笑,安慰的拍一拍沐秋的肩頭,將懷裏的姑娘推給雲無心,“小侯爺,風沐秋安然無恙。”
沐秋一見雲無心,心立即碎成飛雪,淚水凝結成霜,“雲無心,我惹禍了。”
“風沐秋,不是你的錯。”
雲無心執起沐秋的手,輕輕抹去沐秋的淚滴,“你守著碧柔,我很快就回來陪你。”
“好,我等你。”
縱然沐秋淚眼蒙蒙,縱然心裏依依不舍,沐秋終究放了手。
雲無心將沐秋再一次托付給皇後,然後來到皇帝身旁,輕輕說了幾句耳語。
皇帝立即麵色蒼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這一瞬間像遭遇了雷劈,連胡須都乍立起來。
雲無心深深點頭,無奈的一歎,“真的是這樣。”
皇帝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立即提起龍袍,踏著烈烈怒火,衝向太醫院門外。
皇後望著雲無心隨著皇帝遠去,心裏有幾分幽怨,“這個雲無心,出了這麼大的事,卻來得遲走得早,真不會心疼人。”
“皇後姐姐,不是雲無心不會疼人,天牢裏一定有大案子,所以皇帝姐夫才那麼生氣。”
沐秋苦澀的搖搖頭,憂心忡忡的盯著門閣,真希望下一個瞬間就出來一個太醫,親耳聽到一句,“默貴妃娘娘沒事了。”
“風沐秋,人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可是你還沒嫁過去呢,就開始向著雲無心說話了?”
皇後苦中作樂,輕輕逗了沐秋一句,隨後疑惑地蹙起眉頭,“你怎麼知道雲無心和皇帝去天牢呢?”
“剛才雲無心騎回來的馬是蕭靈兒的,蕭靈兒追到天牢去找凶手,然後和雲無心相遇,雲無心就借了蕭靈兒的馬追過來,一定就是這麼回事。”
沐秋輕輕說完推理,無奈的晃一晃皇後的手,“出了事以後,雲無心先去了天牢,一定審出驚天大案了。”
“好好好,你的雲無心做什麼都對,就算來晚了也對。”
皇後輕輕將沐秋納在懷裏,安慰的撫著沐秋的肩頭,羨慕的輕輕一笑,“沐秋,你們也算是心意相通了,竟然隻聽一聽馬蹄聲就知道是雲無心來了,不枉費我給你們一場指婚,這也許是我今生最正確的決定。”
沐秋沒有猜錯,天牢裏的確審出了大案子。
雲無心第一次追到天牢裏見到小白霜時,小白霜已經神智不清了,嘴裏不停的念著、念著,“閻王老爺,下輩子讓我輪回成豬狗牛羊都行,就是別讓我做人,我膽子太小,做人太可怕了,人殺人,人吃人,人害人。”
“誰殺誰?誰吃誰?誰害誰?”
雲無心輕輕問了一句話,小白霜立即瘋瘋癲癲,如哭如泣,“秀貴妃殺了好幾個皇子,連皇後娘娘的皇子都殺了,何況小啞巴的兒子,不過這些我不能跟你這個小招魂鬼說,我得到森羅殿上再說,閻王老爺能判我戴罪立功,可以把我輪回成一頭豬,不再罰我做人了。”
看來小白霜已將自己當成了鬼魂,正在期盼著下一世的輪回。
第二次雲無心帶著皇帝進天牢,熄滅了天牢裏的一半火把,雲無心將皇帝裝扮成閻君的模樣,自己則扮成了判官,也許唯有這樣,能審出許多驚天大案。
幽火森森,一條鎖鏈牽著小白霜,到了一方大堂。
大堂上有兩張桌案,一張高高再上,後麵坐著黑麵閻君,頭頂懸著森羅寶殿四個大字。
一張桌案立於堂前,後麵坐著白麵判官,左有油鍋,右有磨盤。
小白霜懵懵懂懂的到了大堂央落,白麵判官立即拍響驚堂木,“罪女小白霜,你已到了豐都城森羅殿,為何不跪?”
“跪跪跪,我最會的就是下跪,我十歲入宮,見到誰都跪,不跪就要挨打了。”
小白霜跪下以後,立即狠狠磕頭,不等著白麵判官的審問,馬上就招認了一切,“閻王老爺,我可以戴罪立功,我告發人間皇城裏的秀貴妃,先後殺死六個皇子,有兩個是人間皇後所生,有兩個是雅妃所生,有一個是柔妃所生,還有一個是默貴妃所生,這些在生死簿上都能查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