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心裏也如這片茫茫飄雪,悲涼的沒有半點顏色,“風沐秋,你剛才都看見了,我詐了默貴妃一句,如果是清者自清的人,絕對不會額頭冒著青筋,立即就要和肯自己付出生命的人對質,碧柔的戲演過了!”
沐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刻心底也軟弱無力,隻能柔柔的勸一句,“皇後姐姐剛才說清者自清,大理寺一定會將這件事還以清白的。”
“大理寺?”
皇後無奈的一笑,繼續踏上回宮的路,“風沐秋,你我都知道,皇帝禦駕親征前不忘臨幸默貴妃,賞過百鳥之王,賜過金縷絲帶,現在默貴妃又剛剛產下皇子,最是榮耀無雙時,如果秀貴妃的死真的和默貴妃有關聯,大理寺永遠也查不清楚。”
說完這一切,皇後輕輕一哼,斜了一眼沐秋,“不過殺人凶手也別想逍遙法外,秀貴妃之與皇帝而言,不僅僅是妃子,還是救命恩人,更有養育之恩,等到皇帝禦駕親征歸來以後,大理寺查不清楚的,皇帝一定能查清楚。”
沐秋忘了這一路是怎麼隨著皇後回到的昭陽正院,腦子裏反複回蕩著碧柔想到和小德子對質時的躲避眼神,那麼慌亂不堪,卻要硬撐著一身正氣。
今夜,沐秋離開了昭陽正院,因為不敢麵對皇後的質問,也擔憂著碧柔的命運。
三天以後,秀貴妃出殯了。
流離半生,尊崇半生的女人永遠告別了這個世界,除了禮部給的呈儀,甚至沒有家人祭奠。
可惜皇帝不在,秀貴妃沒有享受國喪的待遇,也沒有入住皇家陵園,隻是按照貴妃呈儀,葬在西山之巔,與皇家陵園遙遙相守。
幾夜之後,沐秋偷偷來到秀貴妃宮門前看一看,見到門前貼著大理寺的封條,也增添了侍衛看守,大理寺將表麵的功夫都做足了。
看來案子還沒有結論,至今沒有解除宮禁,秀貴妃榮光半生,終究落下一個含冤下葬的結局。
可是正如皇後所說,秀貴妃之死如果真的是碧柔所作,那麼這件案子大理寺永遠也查不清楚。
因為如今的碧柔,不是可以任人輕薄後又扔進榮華殿的小宮女,而是榮耀無雙的貴妃娘娘。
殺浣衣局的宮人、殺太醫院的太醫、殺禦林軍、殺嬪人,碧柔殺了這麼多人,仍舊安然無恙,現在又有小皇子加持。
小小一個大理寺,根本動不得碧柔。
沐秋遙遙望著門前許久,心裏越來越迷茫,碧柔還是熟悉的碧柔,可是越熟悉覺得越陌生,這種感覺真讓人心裏難受。
一束邪風卷著殘雪,落入沐秋的衣襟裏,讓人打了一個冷顫,低頭一看才發覺白雪已經落滿腳踝。
沐秋輕輕一轉身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鍾聲。
鍾聲幽怨悲愴,嫋嫋飄蕩在皇城上空,這是喪鍾的聲音。
秀貴妃已經入土了,皇城裏為什麼要敲響喪鍾?
沐秋一愣之後,提起裙擺就跑,衝向響起喪鍾的地方。
此刻,內宮裏到處都是火把,數不清的馬匹在縱橫馳騁,皇城裏亂的像菜市場,這是從來也沒見過的景象。
喪鍾聲聲,隨著飛雪飄舞,激蕩在人的心頭,聲聲催命。
眼前戰馬縱橫,在青磚上打出烈焰火星,沐秋急忙貼住牆根兒,不然一定會被馬蹄踐踏成肉泥。
宮變了?
難道是宮變了?
皇帝不在,雲無心不在,正是發動宮變的好時機,究竟會是誰呢?
此刻猶如降下一道驚天旱雷,狠狠的劈中沐秋,腦子裏一片空白,就如現在飛雪蒼茫的皇城。
現在不是發懵的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一定都能撐過去。
沐秋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暗暗鼓勵著自己,瞬間提起一口氣,順著牆根兒奔跑,一路追到昭陽正院門前。
幽紅的宮門緊閉,門前所有的侍衛都披掛著銀鎧亮甲,腰裏跨著橫刀,手裏執著長矛。
這些侍衛更是生麵孔,或者說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侍衛。
沐秋匆匆追到近前,距離宮門還有幾丈遠時,有兩個侍衛立即架起長矛,狠狠喝斥沐秋,“昭陽正院宮禁,任何人不得進出,退後!”
“侍衛大人,我是昭陽正院的宮女,可以讓總管大人來認!”
無論沐秋怎樣解釋,門前侍衛就是寸步不讓,甚至刺過來一柄長矛,指著沐秋的咽喉,“再不走,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