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秋風凜冽,卻沒有那麼寒冷,可是風兒襲過沐秋的心頭,卻宛如一把一把厲刀,將一顆心劃碎。
碧柔的兒子是被人殺害的?
碧柔的兒子是被人殺害的!
森嚴的皇城,竟敢有人殺死皇子,到底是誰?
小皇子那麼可愛,漂亮的猶如美玉,是誰有這麼冷硬的心,是誰下的殺手!
莫非是小德子胡亂說的?
不可能!
沐秋曾經親眼見到,小德子為了保護碧柔,寧可在皇帝麵前爭著做殺人凶手,這是豁出性命的情義,不可能胡亂編造。
如今小德子一襲墨袍銀蟒,貴為大德公公,卻不敢將話說透,而且行色匆匆,就是怕連累碧柔遭遇不測。
那麼,殺死碧柔孩子的凶手,一定是貴妃和小德子都惹不起的人。
這樣的人,在皇城裏寥寥可數,究竟是誰?
沐秋心裏一團亂麻,猶如獨自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墨夜裏,看不到半點光明。
皇帝?
不可能!
沐秋搖搖頭,曾經親眼見過皇帝對碧柔如此寵愛,不但不降罪碧柔的殺人之罪,還賞了金絲縷帶。
那時,皇帝陪著碧柔在血房裏生產,抱著初初降生的小皇子拜月,賜下如此殊榮的皇帝,不可能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
兩宮皇太後?
更不可能!
正宮皇太後雖然有時嚴厲,可是有一顆慈善之心,東宮皇太後雖然驕橫跋扈,可是雙眼朝天,根本不屑理會貴妃。
若說是皇後,那絕對不可能!
曾經為了保住蕭靈兒的腹中孩子,皇後寧可跪求皇帝,交出鳳凰之座,這樣心懷蒼生的女人,絕不會下如此毒手!
除了這些人,還有誰敢殺死皇子,還有誰是貴妃惹不起的人?
心裏一片蒼茫白雪,不知不覺之間,回到慈安宮門前,直到守門侍衛愣愣地望著沐秋,試探著問上一句,“秋姑娘,你怎麼哭了?”
這一刻,沐秋才發覺不知在何時流下眼淚,用指尖匆匆抹去淚痕以後,沐秋柔柔屈膝行禮,強強擠出一絲苦笑,“侍衛大人,今天風沙太大了。”
將將踏進宮門,立即有小宮女迎過來通報,“秋姐姐,娘娘召見,在客殿裏。”
沐秋輕輕回禮,澀澀一笑,轉身踏向客殿方向,小宮女蹙著眉目提醒一句,“秋姐姐,胭脂……有點染了。”
“謝謝妹妹。”
估計是淚水染了香粉,看上去一定很狼狽,若不是小宮女的一句輕輕提醒,恐怕見到東宮皇太後,又會惹出是非。
沐秋匆匆趕回寢房,望一望鏡中的姑娘,哭紅了雙眼,染花了胭脂。
剛才在回來的一路上,隻覺得心裏卷起皚皚白雪,此刻見到淚痕,才感覺到心痛的滋味。
本來是想洗淨臉,補一個妝容,可是眼淚突然決堤,心裏念著隻見過一麵的幹兒子,哭到不能自已。
柔弱的姑娘伏在梳妝台上,哀哀的哭出聲響,覺得天地之間的一切善意都被地獄之火燃燒殆盡了。
心痛不會隨著眼淚流走,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沐秋收斂不起一池悲痛,漸漸抬起雙眸,洗淨了哭花的臉,描繪著淡淡妝容。
直到這一瞬間才發覺,紅唇不知何時被咬破了,此刻滲著血珠,竟然感覺不到半點疼。
勉強擦淨了麵容,匆匆趕到客殿門前,見到守候在門前的小七爺。
小七爺一見沐秋趕來,立即迎下青階,走進以後皺起眉頭,“秋姑娘,你的嘴唇……”
“小七爺,婢女磕瓜子不小心絆到嘴唇了,真委屈。”
沐秋撇撇嘴,故意賣一個小,要將這件事情劃過去。
可是,小七爺淺淺一笑,無奈的歎一口氣,“嘴唇破了可以是磕瓜子絆到了,眼睛紅了難道是煙熏的嗎?”
話音落下,沐秋收起笑容,楚楚的低下眉目,“小七爺,娘娘召見婢女,有什麼事情嗎?”
“有客來訪,想要求見秋姑娘。”
這個答案真是讓人意外。
能進入皇城內宮的人,能坐進皇太後客殿的人,一般來說都是尊貴的人,尊貴的人會刻意來求見一個小宮女嗎?
小七爺的回答讓沐秋深深皺起眉頭,滿心疑惑不解,“小七爺,究竟是誰呀?”
追問換來無奈的苦笑,小七爺深深歎了一口氣,引著沐秋到了客殿門前,輕輕推開門,“秋姑娘請進,一見便知,是老熟人。”
老熟人?
更讓人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