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柔輕輕一笑,重重點頭,似乎告訴小德子,沐秋沒有隱瞞自己,無論是東北邊關還是自在王府,沐秋全都說了。
小德子微微一愣,疑惑的抬起眉梢,“娘娘,文武俊侯的事,風沐秋也說了嗎?”
碧柔更是點頭,輕輕豎起拇指,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充滿笑意,似乎如此祝福沐秋收獲這段姻緣。
可是即便這樣,小德子依然苦苦哀歎,緊緊皺著眉頭,“難道風沐秋也告訴娘娘狀告皇帝的事情了嗎?”
一個問題換來碧柔驕傲的微笑,這些事情,沐秋沒有瞞著自己,更是勸說碧柔最好別讓皇帝知道兩個人是姐妹情深。
“這些厲害往事,秋姑娘都說了?”
小德子深深感慨,徐徐點頭,“我隻以為秋姑娘想仗著娘娘得勢,使自己在後宮不受欺負,所以一定會有所隱瞞,現在看來,是我太小看秋姑娘了。”
感慨過後,小德子深深垂下頭,再進幾句忠仆勸言,“娘娘,秋姑娘在十七公主府做事,阿公就離世了,十七公主被迫遠嫁大理;秋姑娘去東北邊關,九公主和九駙馬就殉國了;秋姑娘和文武俊侯愛戀,文武俊侯險些被斬,落下赤膊守城的恥辱;秋姑娘去自在王府,鬧得王府不得安寧,就連禦封的世子也換人了;秋姑娘……”
勸言還沒說完,碧柔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離開小德子的攙扶,緊緊鎖著眉頭,目色漸漸變得冰寒。
小德子望見碧柔雙眸裏的隱隱嗔意,苦苦哀歎一聲,深深地垂下了頭,“娘娘,自古忠言逆耳,就算不好聽我也要說,秋姑娘是煞星,以後娘娘還是對秋姑娘敬而遠之……”
“你,聽,著!”
碧柔烈烈瞪起星眸,忍著刀割嗓子的劇痛,嘶啞的說著心底的激蕩之詞,“沐秋,是,我的,親,妹妹,不是,煞星,如果,誰再,敢……”
“娘娘,奴才知錯了,請娘娘不要再說了。”
小德子匆匆跪下,苦苦哀求碧柔,“娘娘,嗓子要緊,今天娘娘已經說了太多的話。”
話音落下,小德子狠狠磕了兩個頭,碧柔又何嚐不心疼?
一個是一同死過的姐妹,一個是一同患難的朋友,今天是兩個人的初遇,小德子已對沐秋心有嫌隙,這是碧柔最不願意見到的。
小德子跪下磕頭的時候,後麵遠遠守候的宮女議論紛紛,直到碧柔遙遙望過去,宮女才緊緊垂下頭。
如今的小德子已經不是往昔榮華殿裏的小太監了,而是身披墨袍銀蟒的“大德公公”,實在不該讓小德子如此難堪。
碧柔輕輕俯下身,柔柔的攙扶起小德子,這是多大的榮耀和恩賜?
小德子輕輕紅了眼眶,有一瞬間的恍惚,望著碧柔晶瑩的眼睛,苦澀的微微一笑,“歲月風雨,我隻願你好。”
不小心流露出真心話,小德子匆忙退了一步,沉沉的低下頭,“娘娘,起風了,早點回吧。”
這份愛戀,碧柔一直都懂,卻又能怎樣呢,各自有各自的命。
浣衣局裏手忙腳亂,自從收到皇後的金帖以後,全局上下一片慌張。
七姑幾乎將浣衣局裏一年用的香粉都搬出來噴灑了,生怕流出一點味道熏到皇後。
從古至今,自打皇城裏設下浣衣局以來,從未有過皇後駕臨的先例,七姑將幾間堂所裏最好的桌案和椅子拚在局舍裏,湊了一堂還算看得過去的家具。
臨近午膳之前,沐秋終於匆匆趕回來了,見到七姑以後又是滿麵歉意,“七姑,婢女不小心摔了一跤,藤箱子摔破了,衣服也蹭破……”
“秋姑娘,先別管箱子和衣服了,皇後娘娘說到就到,快點去煮酒吧。”
此刻心急如焚,七姑摘了沐秋肩頭的破箱子,攥起小手就追向後堂,“秋姑娘,煮酒都要用什麼,你快點說,我吩咐人去準備。”
“七姑,不用這麼慌,皇後娘娘不為飲酒而來,取一些水果就行……”
“除了水果……爐子,木炭,瓦罐,水壺,杯子這些呢?”
沐秋越是不急不徐,七姑越是慌亂不堪,其實這也難怪,恐怕七姑進來皇城許多年,還沒有見到過皇後娘娘。
全局上下懸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終於捱到沐秋煮好了甜酒,浣衣局門前來了皇家侍衛,落下兩輛鳳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