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有點意思,池風每次見到若世子,都會迫不及待的追過來,可是今天到了門前,竟然有點猶豫不決。
若世子在門裏婉兒一笑,落落大方的幾步走到門後,輕輕推開幽紅的府門。
府門央落,驀然一個仙子下凡,一襲粉裙映襯著嬌顏,兩隻水眸如夢如幻。
青階下的探花郎驀然愣住,這是第一次見到身穿羅裙的若世子,即便不用首飾妝點,也是錯落人間的仙子。
一瞬間,探花郎竟然忘了呼吸,忘了收斂起放肆的眼神。
就這樣隔著幾階青石站著,天地萬物都化作飛煙,心裏隻有魂牽夢繞的姑娘。
仙子嫣然一笑,淺淺低眉,輕提裙擺,柔柔的落下青階,漫步到探花郎眼前,“池大人徘徊門前,有事嗎?”
“殿下,我,我是想,是想……”
“如果池大人無事,那就改天再見。”若世子婉兒一笑,輕輕蓮步,“午後清風正好,我想去林間采幾枚紅葉做書簡,不打擾池大人徘徊了。”
若世子路過已入相思的探花郎,留下飄飄胭脂香,沐秋帶著朱若寒幾步追下青階,隨著溫婉的背影走向林間。
半路上,沐秋匆匆追上幾步,輕輕貼著若世子的耳畔,“現在楓葉沒紅,上哪去采紅葉?”
“秋姐姐,千萬不要回頭看。”
若世子輕輕咬著櫻唇,步態雖然曼妙,眉頭卻蹙成一條線,“秋姐姐,若兒越來越煩那個人,剛才的目光也太放肆了。”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吧,不過,這種事也怪不得風流眼,若兒妹妹第一次穿著東瀛和服出現在我麵前,我的口水也流出來了。”
沐秋說了一句笑話,疑惑的輕輕追問,“若兒妹妹,今天不談生意嗎?”
一句笑話羞紅了若世子的眉梢,溫婉的姑娘輕輕一笑,“從林子裏回來以後,如果那個人還在。”
這片林子離王府並不算遠,就是上一次沐秋和小郡王網魚的小溪畔。
落葉鋪著泥土,踩上去像軟毯,殘葉遮著秋陽,偶爾幾絲涼風路過,聽著溪水潺潺,心情愉悅許多。
沐秋見到若世子的眉梢越來越如紅霞,估計是酒香留下醺意,到溪水邊洗了帕子,攥成半幹,遞到若世子的手邊,“若兒妹妹,擦擦臉吧,能涼快許多呢。”
若世子接過手帕,輕輕蘸一蘸眉梢,果然覺得眼前瞬間清亮了,轉眸望著沐秋,擔憂的問一句,“秋姐姐,妝容沒有花了吧?”
問題輕巧地落下,沐秋還沒有回答,突然有一片紅葉遞到若世子的手邊。
這片楓葉很小,此刻還沒有紅透,朱若寒拈著葉莖,臉色比楓葉還要紅,唇角的言語比落葉還要輕,“二姐,我錯了。”
驕橫跋扈的少年,或許一輩子也不會認錯的人,居然說出這樣三個字?
若世子微微愣住,朱若寒將楓葉塞進姐姐的手裏,立即逃到溪水下遊,雙掌合起水,猛往臉上撲。
不僅若世子愣住,沐秋也愣住了,輕輕走到若世子身旁,不可置信地蹙起眉頭,“是我,我剛才,聽錯了嗎?”
若世子拈著楓葉,淺淺低下眉目,“秋姐姐,好像,若兒也聽錯了。”
愣了許久以後,沐秋驀然明白了,“若兒妹妹,剛才我無意中提到了東瀛和服!”
或許是這樣吧,那時因為一套東瀛和服,朱若寒罵了親姐姐是妓女養大的。
盡管後來因為這件事,受了自在王爺一頓狠揍,可是朱若寒從未覺得自己有錯。
直到此時此刻,不知朱若寒的腦子裏想些什麼,竟然送了一枚楓葉,說了讓人驚詫的“我錯了”。
若世子望著蹲在溪邊的朱若寒,遙遙地看過去,臉上的稚氣未脫,不過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沐秋推著若世子轉了身,在耳畔悄悄叮囑一句,“男兒有淚不輕彈,若兒妹妹別盯著瞧,會讓人難堪的。”
“秋姐姐,你是說我弟弟哭了,那我得過去……”
“過去什麼呀,還嫌你弟弟心裏不夠難受嗎,老老實實在這看風景吧。”
沐秋無奈的長歎一口氣,將道理說清楚,“如果沒哭,幹嘛用水洗臉呀,就是為了掩飾眼淚。”
若世子聽了沐秋的叮囑,兩隻手掌輕輕捧著楓葉,心裏微微泛起酸楚,“秋姐姐,這是我弟弟第一次為我流淚。”
“行了,行了,那邊認錯了哭一哭就算了,你可別再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了你們姐弟兩個呢。”
沐秋悠然歎息一句,輕輕追問著,“若兒妹妹,等著你弟弟哭完了咱們就回去吧?”
若世子漸漸收斂起一池感動,輕輕點點頭,柔柔落下一句話,“秋姐姐,若兒心裏的底價是每年二百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