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紅杏兒不懂若世子為什麼討厭探花郎,即便探花郎說過以身相許這種話,也隻是表達對窈窕佳人的傾慕而已,或許的確冒失了一點,卻實在不該被討厭。
此刻若世子聽到探花郎追上門來,憋紅了一張小臉,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二嬸,趕走那個人。”
“趕不走。”
小紅杏兒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所以回答的很直接,“人家是呈遞官牒進府談生意的,王爺已經在正殿裏請茶了,現在就等著世子過去呢。”
“我不去。”若世子氣哼哼的撇一撇嘴,從紫檀木櫝裏取出世子玉冠拍到沐秋手上,“秋姐姐替我去。”
刹那之間,沐秋轉手就將世子玉冠塞到小紅杏兒的手裏,“李桂花世子,辛苦你了。”
“你們倆,難怪能玩到一塊兒去,算計人真有一套!”
小紅杏兒說話之間又將世子玉冠拍回到若世子手裏,“乖侄女,別忘了東宮皇太後還沒回皇城呢,你這樣作出花來,等著連累王爺和嫂子挨訓吧。”
的確,東宮皇太後一進府裏就橫挑鼻子豎挑眼,本來就對女兒身作世子這件事耿耿於懷,這會兒要是知道若世子將玉冠隨意送來送去,還不一定要發多大的脾氣呢。
若世子鬱鬱的歎了一口氣,以往乖巧的姑娘居然也懂得劍走偏鋒,竟然斜斜幾步臥到塌上,柔柔的閉上眼睛,唇角輕輕念著,“頭暈眼花耳鳴,腰酸背疼腳軟,病了。”
真是一步好棋,裝的還真挺楚楚可憐呢,沐秋和小紅杏兒對視一眼,相互一笑點點頭。
沐秋去取蟒袍,小紅杏兒摁住若世子佩戴玉冠,無奈的姑娘被兩個人架著,生生套上了世子朝靴,踏向恢弘的正殿。
正殿裏,王爺飲酒,二叔守在身後,探花郎拘謹的低著眉目,猶如女婿第一次見到嶽父。
大門分開左右時,若世子烈烈一步踏進來,狠狠的斜了探花郎一眼。
隻這一眼,怦然心動,探花郎匆匆起身,想望著若世子又怕唐突了佳人,不去望又怕相思落空。
若世子幾步到了桌案旁,烈烈旋身坐下,低著眉目,臉色幽紅,不情願的問一句,“你來談什麼生意?”
魂牽夢繞的人就在眼前,近的能聞到胭脂香味兒,探花郎陷入深深迷醉,沒頭沒腦的輕輕念著,“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又是這首《折桂令——春情》,上一次在棋社相遇念了第一句,這一次在王府重逢念了末一句。
若世子全作聽不見,眉頭蹙得更緊,自在王爺放下酒盞,納悶的摸一摸胡子,“池大人,什麼昏?”
經過自在王爺這一問,探花郎驀然醒過神,連忙尷尬的笑一笑,“下官初入官場,還請王爺多多關照。”
自在王爺斟了酒,還沒等說一句客套,身旁的若世子冷冷一哼,“池大人,究竟有事沒事,如果有事說完趕緊走,如果沒事現在就走。”
“乖女兒?”自在王爺納悶的勾一勾額頭,兩條眉毛疑惑的擰在一起,“難不成你和池大人認識?”
“素不相識。”
“救命之恩。”
若世子和探花郎幾乎同時開口,結果說了完全不同的答案,這惹得自在王爺連酒盞也放下了。
二叔望一望紅著臉的若世子和小心翼翼的探花郎,隨即會心一笑,“王爺,我昨夜雕了一把弓,能力透磚牆,去試一試?”
王爺瞄了一眼女兒和少年,隱隱察覺到一些莫名其妙,現在又有結拜兄弟提醒,隨即起身點頭,“池大人,這壺酒是自在王府的獨家密釀,配著冰塊兒飲用,既殺口又解渴,你一定要好好嚐一嚐。”
說了這句客套話以後,王爺帶著二叔出了門,叮囑守在門前的沐秋,“秋小廚,池大人是皇城裏來的貴客,一定不要怠慢了。”
這句叮囑的聲音很大,是故意說給探花能聽的,隨著聲音落下,王爺又在沐秋耳畔遞了一句悄悄話,“多少留點麵子。”
誰沒有年輕過呢,王爺隻看了一眼就大概猜到了九分,探花郎傾心若世子,若世子不理探花郎,少男少女的事情,誰說話都是多餘的。
王爺和二叔樂得清閑躲出去了,沐秋無奈的守在門邊,試探著望向若世子,“若世子殿下,婢女那邊還有點事……”
半句話還沒有說完,見到若世子斜過來的冷冷目光,沐秋暗暗吐舌,將一句話說完整,“婢女那邊還有點事不著急,在這裏伺候殿下談生意。”
若世子收回斜著沐秋目色,赫然起身瞪向探花郎,“池大人,戶部的錢可以用來假公濟私嗎?”
“不,不是假公濟私,是為皇家賺錢。”探花郎緊張到輕輕舔一舔嘴唇,“殿下請坐。”
“不坐。”
若世子鬱鬱的低著頭,委屈的撇一撇唇角,“談就快點談,不談就快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