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酒又甜又香,流入唇裏又薄又涼,若世子的笑容簡直比桑葚還要甜美。
梳起長發,盤起雲髻,用墨色發帶將眉梢勒的很高,一支金釵穿過世子玉冠,宛若錯落人間的仙子少年。
蟒袍加身的那一刻,若世子立即滿心疑惑,“秋姐姐不是讓若兒在家裏養腳傷嗎,怎麼又給佩上世子玉冠了呢?”
“若兒妹妹昨夜剛和東宮皇太後吵翻天,還是裝扮穩妥一點吧,這叫有備無患。”
沐秋輕輕一笑,望著銅鏡中的若世子,不得不由心讚歎一句,“究竟招一個什麼樣的女婿,才能鎮住這麼英俊的若世子?”
一句話說紅了若世子的臉,俊俏的姑娘掩唇一笑,“如果今天若兒的腳踝不腫,秋姐姐已經嫁給若兒為妾了。”
沐秋挑起眉梢,剛要回幾句俏皮話,忽然聽見院子外麵有人叫門,“乖侄女,風沐秋,有人給王府送錢了。”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小紅杏兒,除了這個家夥,王府裏沒人這麼風風火火。
沐秋將小紅杏兒迎進屋裏,進屋第一件事就是聞著味兒斟一盞酒,然後才驀然發現若世子的一隻腳兒穿著厚厚的棉襪,沒有穿靴子。
“乖侄女,崴腳了?”
小紅杏兒飲著冰酒,斜了沐秋一眼,冷悠悠的說一句笑話,“天天跟著這隻惹禍精粘在一起,崴個腳也沒什麼。”
“李桂花,你到底有事沒事?”
沐秋冷哼一聲,伸手去奪小紅杏兒的酒盞,“這是我釀的酒,不給你喝。”
“風沐秋,這是廚房的酒,沒抓你個偷酒賊就不錯了。”
小紅杏兒一轉頭,將殘酒一飲而盡,放下酒盞抹一抹唇角,“風沐秋,不和你蘑菇,我來說正事兒。”
隨意對付沐秋一句以後,小紅杏兒用了兩句話將事情說清楚,“之前王府臨時落腳的大院子,現在有人要來買,二叔問過嫂子了,嫂子讓乖侄女做主。”
本來那間大院子是打算推掉種樹或者種花的,搬了新家以後,府裏接二連三鬧了一些瑣碎的麻煩事,終於消停一陣兒了,沐秋和若世子又進了都城。
所以就這樣陰錯陽差的沒騰出閑工夫來收拾,沒想到居然有人上門出價了。
雖然這裏是石城近郊,地段也並不算太便宜,況且現在是有人要從王府手裏買地,估計價格不會太小氣。
若世子輕輕蹙著眉頭,微微側頭一想,“二嬸,買主是什麼身份?”
“今年皇帝欽點的探花郎,新上任的戶部郎中令,說白了就是給皇家管錢的。”
小紅杏兒一邊說著話,一邊又斟了一盞酒,“要是沒有功名,誰敢來王府買地,早就讓二叔給扔出去了。”
今年的探花郎,聽上去挺氣派的,居然沒有外放做官,留在戶部得了一個肥差,估計在朝堂裏也有縱橫交錯的背景吧。
聽小紅杏兒這樣說,買地的人身份是夠了,王府留著這塊空地也沒有太大用處,剩下的就是怎樣談價格了。
這種事的確為難到了若世子,養在王府深宅裏的嫡親二小姐,哪懂怎麼賣地談價格?
若世子輕輕望向沐秋,小紅杏兒得意的冷哼,“乖侄女,你指著風沐秋,還不如指著我,我好歹在石城裏買賣過店鋪,風沐秋今夜之前得想出讓太後鼻子通氣的辦法,哪有心思琢磨賣地?”
隨意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讓沐秋緊緊皺起眉頭,暗暗瞪了小紅杏兒一眼,若世子聽了個滿頭霧水,立即轉眸追問沐秋,“秋姐姐,鼻子通氣是什麼意思?”
“若兒妹妹,你別聽李桂花亂說話,這……”
“風沐秋,你還沒有和若世子說嗎?”
小紅杏兒慢悠悠的品著桑葚酒,不顧沐秋暗暗使來的眼色,自顧自的說下去,“昨天太後讓風沐秋治牙疼,今天太後讓風沐秋治鼻子通氣,太後招了個廚娘在身邊卻當醫官使喚了,這筆生意做的真劃算。”
“李桂花,你說完正事了就回去吧,別說一些沒邊沒影的事情。”
沐秋提起整壺桑葚酒,一股腦的塞到小紅杏兒手裏,匆匆向門外推著人,“拿回去愛怎麼喝就怎麼喝,別在這裏撒酒瘋。”
“風沐秋,你昨天用西瓜沾鹽麵治好了太後的牙疼,我沒有說錯吧,怎麼叫沒邊沒影呢?”
小紅杏兒接了酒壺,幾步被沐秋推到門邊,“風沐秋,你哪學的這些妖術,西瓜沾鹽麵居然能治牙疼,鼻子不通氣我看你……”
話音還沒有落下,若世子撐著椅子站起來,驀然之間一雙明眸變得猩紅,每個字都冷如秋風,“勞煩二嬸,扶我去見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