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事情都說完了,若世子輕輕品一口茶,拈起一片甜瓜,微微揚起眉梢,“周氏,我隻提醒你一次,我剛才提到的這群人,此刻都在王府做客。”
若世子慢條斯理的吃完一片甜瓜,用絲絹輕輕擦淨了指尖,“周氏,你如果回憶起來了,就回答這三個問題吧。”
何必回憶,每一件事若世子都講得很清楚了,就連同村趕車的二老爹也能提到,這些事情就絕對不是瞎編的。
小紅鶯心裏翻騰著一片苦水,騙一場婚,賺一筆錢,逃離家鄉,永不再回,本應天衣無縫,事情究竟是怎麼走漏風聲的?
進了王府就改名叫做小紅鶯,對家鄉的事情一字不提,這群人不應該追來王府才對,到底是誰引的路?
此刻,小紅鶯無力地像被人抽取了靈魂,徒作苦苦掙紮,“若世子殿下,我和寒哥的婚約是皇後娘娘賜的,天下沒有人比皇後娘娘更大,讓我見見寒哥吧。”
若世子望著小紅鶯,緊緊蹙著眉頭,悠然說清楚道理,“周氏,曾經喬遷喜宴上,皇後是給自在世子指婚,如今朱若寒已經不是自在世子了,賜婚當然就不存在了,若說先前你和朱若寒有婚約沒錯,那麼現在已經什麼都沒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小紅鶯抬起頭,麵色慘白如紙,徒然甩飛眼淚,“我要見寒哥,我要見王妃,我要見王爺,我要見皇後!”
若世子沉默許久,冷冷起身,如此高貴,輕蔑的望下去,“周玉玲,你用一方假落紅,在皇後麵前誣陷朱若寒奪你清白,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滿門抄斬?”
一句冷冷質問打下以後,若世子一步一步降下金階,字字蕩著隱隱怒火,“周玉玲,你的家人都在王府,剛才所說的一切證言都已畫押,我可以成全你麵見皇後娘娘的心願,但願你敢見才好!”
冷視過後,若世子輕輕吸了一口氣,落下一個命令,“勞煩二叔準備好枷鎖鐐銬,押解周玉玲全家進都城九門提督府問罪。”
說過這句話,若世子踏著烈烈腳步,走向廳堂大門。
二叔放下酒壺一聲冷笑,“周玉玲,相識一場,別怪二叔手黑!”
進門之前,小紅鶯滿腦子想著怎麼逞小夫人的威風,還妄圖趕走二叔和小紅杏兒。
進門之後,隻用了不到兩盞茶的時間,竟然全家要被上鎖進皇城受死,美夢做著做著怎麼就變成了噩夢?
“世子殿下——殿下——”
這是小紅鶯最後活命的機會,不顧一切的追到若世子腳下,整個人癱倒在地上,狠狠抱住靴子,“世子殿下,我不見皇後了,我誰也不見了,我為王府出過力,我在廚房做過事,救命,救救我吧——”
這一次的眼淚絕對是真的,連鼻涕也止不住的流下來了,麵對生死抉擇,哭得真讓人心碎。
若郡主望著門外幽夜,歎了一束涼薄的氣息,“周玉玲,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明明白白的說一句,我剛才說的那些事你認不認?”
“我……我……”
小紅鶯狠狠閉上眼睛,苦心積累這麼久,應該天衣無縫才對,可是煮熟的鴨子卻飛了。
幾次狠狠踹息以後,額頭磕在青石上,咬破了嘴唇,用盡平生力氣突出一個字,“認!”
其實心裏明白,不認也不行,所有的證人都到了,而且簽字畫押了,小紅鶯的一麵之詞,抵不過這麼多的證人。
“既然你認了,王府就給你指一條活路。”
若世子望向失去靈魂的小紅鶯,字字飄飄如雪,“立下文書,贖身出府,永遠離開石城,皇後那邊,王府會替你交代。”
“若世子殿下,你是這麼高貴的人,不能騙我一個村姑。”
聽到活命的希望,小紅鶯立即抬起頭,橫著一把抹去眼淚,“如果皇後娘娘追究……我想……我想向王府要一份字據。”
“王府不會給你字據,你若不信我,那就自己和皇後娘娘交代。”
若世子冷冷一笑,負起雙手,“二叔,戴枷上鎖,即刻押解……”
“不要了,不要了,我錯了,我不要字據了!”
小紅鶯像殺豬一般的嚎叫,緊緊抱著若世子的靴子,哭天搶地的磕頭,“我寫下文書,滾出王府,不回石城,殿下,殿下,別送我去見皇後娘娘,殿下,我真的錯了!”
說實話,在這群百姓沒有圍著王府喊冤之前,沐秋也不覺得小紅杏兒有多麼可惡,可是當事實的真相浮出水麵,豈止是可惡,簡直是可恨。
這一刻,看著昔日一起在廚房裏共同做事的小紅鶯,嚎叫的像沒有娘的孩子,沐秋想努力泛起同情,卻最多隻有唏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