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女,放眼整座後宮,隻有你住進了三層樓閣,你不高興嗎?”
碧柔微微蹙眉,這些日子已經學會了麻木。
“你穿著綾羅綢緞,帶著金銀珠寶,看著珊瑚如火,吃著美味珍饈,這不就是神仙的生活嗎?”
秀貴妃輕輕柔柔的笑,摸著碧柔的臉,“況且,還有我和萬歲疼著你。”
這些日子,這些夜晚,碧柔已經不再躲避了,任由秀貴妃肆虐自己。
當一個人不再將自己當人看的時候,什麼都變得無所謂了。
秀貴妃牽著碧柔的手,走向溫暖舒適的雕花大床。
吹熄了燈,糾纏在一起。
風浪過去以後,秀貴妃支著手肘,看著柔柔的月光,灑落在碧柔的身上,每一寸都如此妖嬈。
收斂了放肆的目光,秀貴妃輕輕問著,“明天,落到二層,好嗎?”
碧柔點點頭,麻木的人已經不懂得流淚了。
日落的大梨樹下,江川流第一次怨聲載道,“沐秋,我有點做不下去了,這件事我實在忍不了。”
沐秋低著眉目,心思重重,輕輕歎一口氣,“皇城裏就是這樣的,沒有人能順心順意,忍一忍吧。”
江川流緊緊鎖著眉頭,“這件事關乎後世人的千秋萬代,我該不該忍?”
什麼事情會這樣嚴重?
沐秋疑惑的看著江川流,終於暫時放下心裏的索愁,婉兒一笑,“你不要著急,慢慢和我說。”
江川流娓娓道來,沐秋越聽越蹙起眉頭。
原來江川流修編春秋亂史時,發現史料上有幾個前後矛盾的地方,於是寫了呈表給副總編修,結果文章卻被人摔在地上。
驕傲的狀元郎感覺受到恥辱,當然心裏憤憤不平,“沐秋,我的文章被如何對待並不重要,可是如果不將這些錯史糾正,這是對後世人的犯罪!”
雖然沐秋沒看到那些史料,不能評判對錯,卻也讚同江川流的說法,“治學是應該嚴謹一些的,你可以把論證文章再給總編修看呀。”
“怎麼可能?”江川流苦笑著搖搖頭,說出滿腔的無奈,“官場是有官階的,官大半級就能壓死人,我一個初入翰林院的小小編修,沒有後台背景勢力,呈表根本就到不了總編修眼下。”
其實哪裏不是這樣呢,就連禦膳房這種工事房,根本沒有官階的地方,都有小人當道。
沐秋默默無言,江川流悠悠歎一口氣,“我就是覺得不能給後世人留下錯史,如果讓總編修看一看我的文章,錯史一定會被糾正的。”
說過了這句話,江川流搖搖頭,對沐秋歉意的笑一笑,“我不該把這些亂七八糟事跟你說的。”
“沒事的,我們天天說說彼此的煩惱也挺好的。”沐秋低眉婉兒一笑,隨後從袖子裏摸出兩枚墜子,還到江川流手心裏,“上次阿公沒收我們的禮,但是心意領了,如果能退你就拿去退了吧。”
“男戴觀音女戴佛,既然阿公不收,我們就一人帶一個。”江川流將冰種小佛遞到沐秋手邊。
沐秋輕笑著搖搖頭,“太貴了,而且我做事的時候也不能戴,退回去吧。”
“都已經買了這麼久了,退回去多難為情。”江川流歎一口氣,收好兩隻小墜,目色灼灼的說著誓言,“我一定省吃儉用,早一點買我們的小院兒。”
沐秋輕輕點頭,隨後看一看天色,有點歉意的笑一笑,“我今天有點累了。”
“那你早點回去睡下,我也早點回家。”說過了告別詞,江川流長長幽幽的歎一口氣,“如果錯史不糾正,我愧對經年寒窗苦讀!”
沐秋回到禦膳房大門口,靜靜的等了好一會兒,也猶豫了很長時間,終於無奈的蹙起眉頭,再次去向十七公主的宮殿。
阿公見到沐秋來了,扶著額頭開著玩笑,“又來給阿公出難題嗎?”
“阿公。”沐秋紅了臉,撇一撇嘴,終於下定決心,微微一歎,“翰林院裏,有熟人嗎?”
阿公何其聰明,隻要沐秋一開口,就猜到了九分,隨後歎一口氣,“沐秋,你要小心江川流,這個人太油滑了,不值得你這麼用心。”
“謝謝阿公的照顧。”沐秋低下頭,替江川流覺得委屈,“阿公,為什麼覺得江川流不好呢,總要有個理由吧。”
關於男女情愛之事,阿公沒有多說,隻是一笑而過,“江川流讓你來找我?”
“不是的,是我找的阿公。”沐秋輕輕一笑,生怕阿公不信,匆匆補了一句,“這次我真的沒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