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可可(2 / 2)

這隻不過是一塊黑糖,為什麼值得堂堂小侯爺大費周章?

提起小刀,切開一枚豆子,看到截麵是深深紫色。

怎樣能將紫色變作黑色呢?

沐秋想到一個字——烤。

大多食材經過烤製,顏色都會變得更深,但願這些豆子也是如此。

烤也有兩種,一種明火烤,一種隔火烤。

如果不想讓豆子的外皮漲裂,唯有用隔火來烤。

沐秋生了碳火,當火色暗暗幽紅時,燒熱一塊鐵板,將一半豆子放在鐵板上。

如果這次輸了,至少還有一次機會。

沐秋又嚐了一口黑色糖塊,按照輔料味道濃淡,準備了不同量的牛奶、砂糖和牛油。

豆子在鐵板上慢慢炙熱,等了一會兒,沐秋忍著燙手取了一顆豆子,立即用刀斬開,看到截麵的深深紫色已然漸漸變黑。

可是這種黑還不夠,對比手中的黑色糖塊,一直烤到焦黑才可以。

前前後後一共試了三顆豆子,終於到了火候。

沐秋將豆子離開鐵板,仔細想了又想,終於下定決心,將豆子流入手搖小磨,碾成猶如濃黑的碳粉。

碧柔恐怕是後宮裏最特殊的宮女了。

明明是婢女卻不用幹活兒,終日穿一身白裙,和喜慶的氣氛格格不入。

明夜就是除夕了,所有妃子要去陪著皇帝守歲,秀貴妃當然也要去。

多想在除夕之夜見一見沐秋,碧柔曾經向秀貴妃求過這件事,得到的答案卻是不行。

本以為走出活死人墓園之後,就能有機會見到沐秋,而現在卻連一個平安的消息都送不出去。

碧柔輕輕坐在廊閣的雕欄上,看著深深夜色裏的落雪,淒然的笑一笑。

如果進入皇城的第一天就過這種生活,會覺得宛若夢境,連睡覺都會笑醒。

可是現在不同了,因為相識了沐秋,曾經為彼此拚過性命的人。

每到節日的時候,禦膳房都忙得要死,何況明夜是除夕。

如今,沐秋忙碌的時候,誰來幫著備料呢?

遙遙跑近一個小宮女,打擾了碧柔的寂寞。

“娘娘召喚你去寢房。”

碧柔回了禮,匆匆來到秀貴妃身邊。

秀貴妃看一看碧柔,素雅的惹人心憐,“明夜除夕守歲,本宮回來之前你不許睡。”

碧柔點點頭,眼神很真摯。

秀貴妃猶豫了一會兒,給了一個吩咐,“將琵琶取過來。”

碧柔取來琵琶,定好弦音以後,懵懂的看著娘娘,似乎在問要聽什麼曲子?

“給我。”

秀貴妃接過琵琶,兩條腿輕輕交疊,將琵琶墊穩,臉兒貼著琴頸,微微吸一口氣,“小啞女,你要用心記住本宮此刻的姿態,用心記住這首曲子!”

十指舞動,掃過琴弦。

當第一個音律鳴響時,仿若飄雪流進屋內,盤旋在四麵八方。

人在曲中,曲在雪中,雪在心中,心在悲中。

如此淒然,如此孤獨。

碧柔看著秀貴妃,仿若看到了自己,在命運裏苦苦掙紮著,未知何時是歸處。

半曲悲歌後,弦音漸漸離去,渺渺飄入天際,隻留下凋零殘雪。

曲已斷,人猶在。

淚水在不知時蟄了雙眼,碧柔看到了秀貴妃的淚,秀貴妃也看到碧柔的淚。

沉默了許久,直到心中殘雪融盡,秀貴妃放下琵琶,淒淒轉身,言語卻冰冷,“小啞女,記住了嗎?”

回答秀貴妃的,是碧柔的輕輕抽泣。

秀貴妃放下心中動容,抹去眼角淚滴,驀然回眸,“練好這半支曲。”

碧柔去書案旁提筆寫下疑問,為何隻有半支曲?

秀貴妃的深深目色裏,流轉過悲傷與憤恨,“出去!”

或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招惹娘娘生氣了,碧柔急忙屈膝行禮,隨後抱著琵琶,慌亂的逃走了。

清晨起來,所有人一片喜慶,互相說著吉利的話,今天是年。

沐秋幾乎一夜沒睡,隻在臨近清晨時回了寢房,簡單梳妝了一下。

隨後找到阿公,行了禮數,甜甜的賀一句,“阿公,歲歲平安。”

“歲歲平安。”到了這一天,平時沉著臉的阿公也有一點笑顏,“風沐秋,離守歲隻有幾個時辰了,我拖不了殿下太久。”

“阿公,不用拖的。”沐秋從袖底取出一隻手帕包袱,輕輕展開以後,現出十幾塊黑糖。

阿公滿眼不可置信,輕輕拈起一塊,“味道一模一樣嗎?”

沐秋低眉一笑,“阿公可以嚐一嚐,有幾塊是婢女調了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