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城裏暗藏書信,是涉嫌逆謀的大罪。
這種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齊掌事和沐秋卻都站了出來,爭著承認是自己寫的字條。
齊掌事更是挺起胸膛,豪氣的一聲大笑,“驗一驗字跡就見分曉!”
大太監吩咐人取來筆墨,命令齊掌事和沐秋留下字跡。
雲無心和大太監核對了字跡,隨即將三張字條展示給大家看,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一張是沐秋寫的,兩張是齊掌事寫的。
那麼就是證據確鑿,暗藏書信的人是齊掌事。
沐秋看著齊掌事,眼淚悄然滑落,“大師哥……”
大太監一聲令下,禦林侍衛捆了人,雲無心悠悠踏出一步,當場開始審案,一連打出三個問題,“安好的暗語是什麼?字條是寫給誰的?一共多少同黨?”
齊掌事麵無懼色,目光英雄,“禦膳房每天送出去的饅頭,沒有一千個也有八百個,這隻不過是一句吉祥話,誰收到就算是送給誰的。”
大太監頓時勃然大怒,拔出身邊禦林侍衛的腰刀,“賊子!再敢拒不認罪,就砍手砍臉挖眼珠子!”
這句威脅字字寒心,齊掌事卻如過耳輕風,最後深深再望沐秋一眼,突然撞向大太監手裏的刀。
禦林侍衛的刀很鋒利,如果撞的夠準,鮮血會噴出幾丈遠,然後魂歸九天。
這一瞬間發生的太快,沐秋甚至來不及尖叫,眼睜睜的看著齊掌事衝向刀鋒。
心口距離刀尖僅有一寸時,一抹快如疾風的身影閃過,疊指彈斷了殺人刀。
雲無心淡漠的看著指尖,目色如冰,語音飄飄,“滾出皇城,充軍千裏。”
這是小侯爺的判決,沒人可以質疑。
按道理說,暗藏書信涉險謀反,一定要酷刑審案,問出暗語和同黨,小侯爺卻就此結案。
大太監忍住所有疑問,扔了斷刀,命令禦林侍衛將齊掌事推出禦膳房。
齊掌事的背影越來越遠,即將迷失在冬霧裏,沐秋不顧一切的追了幾步,淒淒婉婉的喚著最後一句,“大師哥,以後還會再見嗎?”
沒有答案,隻有寒風,冷落心頭。
雲雨閣裏默默無聲,以後這裏沒有江湖氣長的大師哥了。
沐秋猶如被剝離了靈魂,難受的連呼吸也艱澀。
“師哥,你們為什麼不罵我?”沐秋的問題很輕,砸在心裏卻很沉,“是我惹的禍,是我害了大師哥。”
許久以後,小華撇撇嘴,倒滿一碗冷水,用雙手端著敬向門前,“大師哥,我祝你發大財!”
冷水一飲而盡,虎子拍響桌子,眼珠子是紅的,“媽了個巴子,連送一送的機會都不給!”
如果能有一場送別,如果能痛快的流出眼淚,雖然不能改變結局,至少不會這麼憋屈。
所有人端起一碗冷水,各自說一句祝福的話,然後一飲而盡。
沐秋不敢捧起碗,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送別大師哥。
心如寒冰的時候,小華突然提議,“小師妹,你做雲雨閣的掌事吧。”
一句話之後,師哥們的目光聚向沐秋,那麼真摯,這麼期待。
沐秋匆匆轉身低頭,心理翻湧著愧疚。
“雲雨閣是大師哥的江湖,唯有小師妹能守護好這片江湖!”
這句話鏗鏘有力也振奮人心,師哥們都在期待著沐秋的答案,“小師妹,你就答應吧!”
沐秋沉默了許久,似乎做了決定,慢慢轉過身,眼睛像湖水那麼清亮。
碧柔給秀貴妃針灸按摩,僅僅調理了兩天,就已經大有起色了。
秀貴妃常常拉著碧柔的手,說著感激的話,親切的像娘親。
小德子找到一個機會,悄悄將碧柔引到角落,切切的叮囑,“秀貴妃雖然年紀老了,卻是萬歲的心頭肉,即便現在進了榮華殿,也一定不是來養老的,這裏不一定有什麼陰謀,你最好離遠一點。”
碧柔比劃了一個針灸的手勢,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小德子無奈的歎一口氣,“小啞巴,你呀,太天真了,宮裏能治麵癱的太醫一抓一大把,秀貴妃為什麼不傳太醫看病,偏要來榮華殿呢?”
這句話很有道理,碧柔愣愣的想了一想,也講不出個所以然,隻能懵懂的搖搖頭。
“反正你聽我的就不會吃虧。”小德子的眼神有點嫌棄,好像在笑碧柔太笨,“記住沒,離遠點!”
臨近夜色的時候,榮華殿來了工匠,在門前掛了一對大紅燈籠。
時光這麼快,又是一年除夕快來臨了。
大紅燈籠真喜慶呀,甚至映紅了夜空,碧柔依著門柱,呆呆的望著勾月,心裏湧起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