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大門已經在眼前了,沐秋加快了腳步,突然出現的一幕畫麵,居然讓沐秋丟了食盒,拚了命的跑過去。
一個小宮女滿臉淚水,咬破了嘴唇,衣襟已被扯破,露出脖子下的一片白皙,腳步踉蹌的逃出大門,卻被守門的禦林侍衛用長矛架住,苦苦掙紮也不能逃脫,甚至哭不出聲音。
碧柔,這個逃不走的小宮女是碧柔!
沐秋衝過去,瞬間翻湧著莫大的勇氣,雙手攥住禦林侍衛的長矛,幾乎崩出眼淚,“碧柔,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秦太醫呢?”
禦林侍衛踢倒沐秋,按倒碧柔,用繩索牢牢套住,那麼耀武揚威,“太醫院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碧柔臉上橫著淚水,一雙眼睛裏寫滿了倔強,此刻不畏懼生死,狠狠瞪著禦林侍衛。
沐秋爬起來衝到身邊,狠狠抱著碧柔,眼神裏是不屈不撓,“大人,碧柔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捆?”
一個小宮女也敢質問,禦林侍衛氣得瞪大眼睛,“你要是再囉嗦一句,我連你也一起捆!”
正在吵吵鬧鬧的時候,太醫院大門裏麵走出一個人,重重的哼了一聲,“這裏是皇城重地,誰在門前鬧事?”
這人兩鬢斑白,也許有五十歲的年紀,可能是官階很大,禦林侍衛急忙向他稟報,“白大人,小宮女想逃出太醫院,現在已被拿獲。”
“想逃?”白大人走到碧柔眼前,玩味的一笑,“本官見你聰明伶俐,有心教你醫術,你就是這樣報答本官的嗎?”
碧柔的目光裏是滿滿的屈辱和憤恨,瞪著白大人,狠狠啐了一口,一字一頓的嘶啞罵著,“衣,冠,禽獸!”
白大人抹去臉上的口水,反手打了碧柔一個耳光,頓時惱羞成怒,“楚碧柔,你敢以下犯上,本官要杖責你!”
一瞬間,沐秋明白了一切,立即擋在碧柔前麵,目色冷冷的盯著白大人的眼睛,“你是不是輕薄碧柔了?”
“放肆!”白大人老臉憋得通紅,指著沐秋的鼻子,“你是哪個宮裏的,怎敢信口雌黃?”
“如果你沒有輕薄碧柔,她為什麼罵你衣冠禽獸?”沐秋毫無懼色,踏前一步,狠狠質問回去,“碧柔的衣領被扯破了,是不是你做的?”
“本官傳授楚碧柔針灸之術,本來就應該去除紗障學會認準穴位,何錯之有?”白大人冷冷一笑,言語像殺人的刀,“我不管你是哪個娘娘的宮女,你汙蔑朝廷命官,這頓打你也逃不了!”
說的真是清白呢,撕了宮女的衣衫,卻說成認準穴位,這麼多年的書,都念到狗肚子裏了嗎?
碧柔罵的沒有錯,果然是個衣冠禽獸!
聽到要打,沐秋卻笑了,凜冽的話音震蕩了太醫院,“白大人,隻要你打不死我,我一定告到大理寺,我不相信天子腳下沒有明辨是非的地方!”
碧柔受了屈辱無力反抗,沐秋的憤怒無處宣泄,隻能瞪著一雙眼睛,勇敢的擋在前麵。
“反了!反了!捆上!捆上!”
白大人氣白了臉,親自搶了禦林侍衛手裏的繩索,套住了沐秋。
“打!打!給我打!打死了我給你償命!”
剛才還裝著穩重的白大人,此刻已經怒不可遏,回身抄起門栓,雙手高高的舉起,就要砸向沐秋的頭顱。
如果砸中了,即便砸不死人,至少也要打個頭破血流。
沐秋不躲不閃,瞪著眼前的惡人,沒有退縮半步。
然而,白大人的雙手卻凝固在半空中,望著遠方時,臉色瞬間蒼白,急忙扔了門栓,立即跪下,深深的伏在雪地裏,連頭也不敢抬。
因為白大人見到了一隊人,正在向太醫院走來。
這隊人身穿大內侍衛的華繡戰袍,腰裏係著盤金腰帶,足下踏著鎏金銀靴,這是皇家人的專屬顏色。
能被大內侍衛護衛的人,一定是皇家血脈,是高高在上的人,難怪威風凜凜的白大人也隻能跪著,不敢抬頭。
沐秋回頭望去,見人群之首走近一個少年。
頭戴雙翅朝天冠,身披墨色裘絨衣,足下黑靴盤著金絲蟒紋,每一步踏入雪中,都是高傲的風采。
少年眉目如畫,瘦臉清消,直挺的鼻子下有一副薄薄的嘴唇,一雙眼睛分外明亮,像秋晨的霜露。
不僅白大人跪下了,太醫院門前的禦林侍衛也扔了長矛跪下,緊緊低著頭,不敢抬著眼睛。
太醫院門前捆著兩個宮女,華貴的少年卻視而不見,如此冷漠的路過沐秋和碧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