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的深了,屋外偶爾能聽到汽車經過的聲響,其中還夾雜著幾聲隔壁女人哄孩子的私語。
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隻盯著黑暗裏的那扇窗戶,鐵質的邊框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質感。
那種熟悉的刺激感還沒有消退,我的手因為腎上腺素的分泌而抖個不停,胸口的心跳不快卻像是打在耳膜上一樣。
咚!咚!一下又一下,永不停歇。
身邊的李峰子早就已經睡熟了,不時的砸吧兩下嘴再翻個身,呼嚕聲一陣大一陣小,半邊身子壓在被子上。
我抬手仔細的給他拉了拉被子,在確認他不會著涼後,又繼續無神的盯著窗外的那一片黑暗。
根本無法閉上雙眼,每一次當我徘徊在睡夢邊時便會狠狠的墜落,隨即那些黑影就會一哄而上,將我吞噬殆盡。
我盡力的放鬆自己神經,將自己的大腦放空,盯著窗外,耐心的等著那一片天空慢慢的亮起來。
真好,無論如何都能等待天亮的那個時刻。
朝陽橙色的光輝溜進房間裏,在被子上留下一道狹窄的光印,我伸手去摸了摸,暖乎乎的,心情在那一刻莫名的變的有些愉悅,就好像感覺到了好久沒有觸碰到的希望一樣。
我側頭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李子峰,湊過去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如果餘生的每一天都能夠和你一起看朝陽,那也就不枉我來這人間一趟。
“你好了沒有?快點!再不走天就完全亮了!”李峰子費力的將洪哥的屍體裝進一個大步袋子裏,又仔細的蹲在地上檢查那裏麵是否有遺漏的頭發。
我在裏間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房間裏是否還有遺留下的物品,半敞著的衣櫃已經被我搬空了,桌上也隻剩下幾盆帶不走的植物。
我和李峰子的東西實在是很少,因為經常要搬家,所有的東西基本上就隻需要一個大旅行箱就能裝下了。
“好了好了,我已經全部都收好了,現在立馬就可以出發啦。”我拖著那個黑色的旅行箱走到他的身前,伸手給他遞了一件棕色的夾克衫:“多穿一些,今天天氣預報說會降溫。”
“麻煩!磨磨唧唧的!”李峰子瞪了我一眼,罵罵咧咧的將那件衣服披在身上,隨即彎腰隔著布袋把屍體抗在肩上。
洪哥的體重不算輕,他看起來略微的有些吃力,我忙伸手將門打開好讓他過去,緊緊的跟在他後麵,最後有些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臨時的小家,亦步亦趨的離開了。
因為是清晨,樓道裏幾乎沒有什麼人,李峰子一手扛著屍體,另手順勢拽住了我的胳膊,慢慢的往我們停放車輛的地方走。
“雪兒!雪兒?是雪兒嗎?”突然我們的身後穿來了一連串的聲音。
我嚇的立刻就僵在原地,背後的汗毛一根一根的全部都豎了起來,李峰子也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我的眼神裏透露出隱隱約約狠絕的意思。
誰?到底是誰?
還沒等我思考出來,身後的聲音又響起了:“雪兒,是你在那裏嗎?我是櫻桃啊。”
我鬆了一口氣,用眼神示意旁邊的李峰子不要輕舉妄動,隨後轉過身去。
昏暗的樓道裏,隱隱約約能看見樓梯上方有一個聲音,我盡力將聲音裏的緊張掩飾住:“是櫻桃啊?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不多休息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