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九視線移了過去,拇指指腹虛虛摩挲她唇瓣,不顯山不露水的,一觸即離。
“那我戒,”他嗓音低下一些,“行了不?”
馮蕪梗了梗,壯著膽子提道:“那你沒抽完的,能送我嗎?”
“......”
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傅司九鬆了手,佯裝出來的凶狠:“又被誰欺負了,就知道窩裏橫。”
在別人那裏受氣,不知道還擊,隻知道委屈巴巴找他發脾氣。
傅司九後槽牙磨了磨,覺得自己怎麼那麼賤呐,居然還美滋滋的。
他眼神倨傲,有種君王為博美人一笑的昏庸:“說吧,九哥給你衝鋒陷陣。”
“......”馮蕪眼眶發熱,一股無名的自慚湧上心頭,“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飯了,我回趟家。”
有些事迫在眉睫,不處理妥當,沒得到一個塵埃落定的結果,她心虛,無法拖著一個沉重的包袱去接近他,理直氣壯接受他的接近。
傅司九愣了。
他眼底所有寵溺縱容的情緒肉眼可見的消散殆盡,隻餘涼薄與冷漠。
果不其然,隻要許星池一出現,他永遠要退居二線。
初夏白日變長,夕陽美輪美奐。
他嗓音變涼,涼到沒有一絲感情:“回家做什麼?”
這話問來好笑,她回家能幹什麼,她還不能回家了,他有什麼身份這樣質問。
傅司九唇角輕扯,自嘲的弧度。
馮蕪默默別開臉:“找我爸。”
幹架。
後麵這兩個字,她無法說出口。
有些事,她不知該怎麼提,連跟徐茵、李擇言這些一起長大的發小她都無法開口。
更遑論沒有任何關係的傅司九。
她也無法在別人麵前,去數落親爸的不是,她隻是想跟馮厚海確定一些事,讓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傅司九眼神直勾勾的:“欠我的飯,你想拿什麼還?”
馮蕪隻身回了馮家。
馮家保姆阿姨小心翼翼站在外門,壓著聲哄小力玩球。
聽見車聲,阿姨抬頭,眼中既有歡喜,又有隱憂。
馮蕪目不斜視,小皮鞋踩著油綠的草坪,從那棵結了花苞的合歡樹下穿過。
阿姨眼熱,腦海中想起自家小姐小時候,那時太太尚在,馮家永遠都是和諧向上的氣氛。
不知何時起,馮家開始沉浸在哀傷與壓抑中。
瞧出阿姨古怪,馮蕪頓足,輕聲問:“阿姨,怎麼了?”
“阿蕪,”阿姨手遮在唇邊,緊張提醒,“你小心點,太太...在哭。”
馮蕪蹙眉:“她又哭什麼?”
阿姨:“好像,是聽說了些什麼閑言碎語。”
馮蕪:“有關什麼的?”
“......”阿姨頓了頓,搖頭,“沒聽清,大概是關於車啊、什麼的。”
車?
馮蕪不懂。
她禮貌點頭,不卑不亢上了台階,走到玄關換鞋時,客廳裏果然傳來林素似有若無的啜泣,還有馮厚海安慰她的聲音。
“爸,阿姨——”馮蕪刻意出聲,示意他們有人來了。
林素哭聲戛然而止,甚至有些慌亂的抽紙去摁眼角的淚水。
客廳燈光明亮,馮厚海慢條斯理回眸,神態嚴肅:“你來得正好,本來正想給你打電話。”
馮蕪這段時間極少回家,自己在外麵住了半年,享受過無拘無束的生活,再回來這邊,總有種無形中被捆住手腳的窒息與無力。
“阿姨怎麼了,”馮蕪矮腰坐在林素對麵,“爸您找我什麼事?”
馮厚海拍拍桌子:“車的事,你解釋解釋。”
“......”馮蕪腦袋微歪,鬢邊碎發略彎,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什麼車?”
馮厚海坐得筆直:“你去汽車城訂了輛大G?”
馮蕪眼皮子動了動:“對啊。”
話一落,林素眼睛更紅了一些,手挽住馮厚海臂彎:“老馮,別衝孩子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