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馮蕪算算距離,“這不馬上就回了嘛。”
傅司九淡淡道:“回不了,待會去個地方。”
馮蕪愣了下:“什麼地方?”
“待會說,”傅司九揉了把她腦袋,“走吧。”
經過糖果架時,幾根碩大的棒棒糖插在上麵,外包裝裹著炫彩鐳射紙,每個都有香瓜那麼大,圓溜溜的。
馮蕪伸手摸了摸,咕噥:“這是一整顆糖嗎,這也太大了。”
傅司九嶙峋性感的手掌握住推車,另隻手從兜裏掏出來,徑直從糖架上摘了一顆巨型棒棒糖,扔進了購物車。
“......”馮蕪扭頭瞧他,“你幹嘛?”
傅司九:“不是好奇?買個拆開看。”
“不要,”馮蕪把手裏的那顆糖放回原位,“這是哄小孩的。”
傅司九氣笑了:“你還挺,迂腐。”
一顆糖,還分小孩、大人。
而且,她能有多大。
馮蕪不跟他掰扯這些,彎腰去拿購物車裏的糖。
傅司九唇角弧度斂了,沉聲:“馮蕪。”
“......”
僵持了一秒,馮蕪指尖慢慢鬆開,俏生生的眼睛瞧向他:“我不喜歡吃糖,隻是好奇,我都二十多了...”
早已經過了買棒棒糖的年紀。
傅司九不苟言笑,他嚴肅時是真的嚇人,長相風流的臉變得野性尖銳,寒氣逼人。
“放下。”他不慍不火兩個字。
馮蕪抿抿唇肉,其實並不怕他,但有點怕他生氣,怕他不開心。
這種心態是何時改變的,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就在兩人相處時,潤物細無聲般,在七情六欲中,悄無痕跡添了這一條。
棒棒糖雖大,並不昂貴,比不得叮叮一隻小玩具。
馮蕪沒嗆聲,由著他做主了。
結賬時,傅司九半垂眼睫,情緒不明的把錢付了,馮蕪有些別扭,購物車裏的東西全是她和叮叮的,總覺得在占他便宜。
兩隻購物袋滿滿登登,傅司九一手一個,裸|露在外的手臂迸出青色的血管,肌肉結實緊繃,荷爾蒙的味道頂格拉滿。
馮蕪抓著那支傅司九扔給她的巨型棒棒糖,訕訕地說:“我拎一個吧。”
傅司九睨她:“一根糖都要把你壓彎了,你提得動什麼?”
“......”
他話初聽沒什麼,細細分辨,總覺得有言外之意。
馮家並未缺過錢,一顆十幾、二十幾的糖微不足道,馮蕪隻是潛意識覺得,她沒必要處處滿足自己,她也沒必要像照顧小嬰兒一樣,對自己這麼好。
超市出口人多,摩肩接踵。
馮蕪思緒恍惚,記不清是從媽媽去世開始,還是從許媽去世開始,再沒有人把她當過小孩。
許坤跟她說:“阿蕪,你大了,別再像小孩一樣任性了。”
許星池眼帶恨意說:“我媽的死,你要負責。”
馮厚海說:“小孩任性是天真,你任性就是招人厭。”
林素說:“阿蕪,都是小力不好,我們都以為這種小孩玩的東西是你特地留給小力的。”
林素說的是一隻風車,是馮蕪遠在邊疆的外公外婆托舅舅帶來的,一堆物品中,馮蕪把風車遺漏在了一樓,便被小力拿出去玩壞了。
這確實是誤會,馮蕪不會跟小力計較。
隻是她也明白得知,大人與小孩的界限,已經被別人定性。
久而久之,馮蕪漸漸裝成大人的模樣,自己療傷,自己痊愈,在暗夜裏伶仃成長。
哭鬧刁蠻、糖果玩具都是小孩的特權。
不是她的。
她沒有媽媽了,沒有人會再把她當成小孩。
傅司九強硬地買下這根棒棒糖,馮蕪眼熱的厲害,隱約想起曾經聽阿姨們聊天時說,女兒要寵,否則長大後被騎著鬼火的黃毛一根棒棒糖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