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車到此刻不過才十分鍾,她聲音跟變了個人似的,司機驚訝地望過去,猝然瞧見她耳後密密麻麻的紅疙瘩。

“不是,姑娘,”司機嚇到了,“你這是怎麼了?”

馮蕪過敏嚴重時,喉嚨都會被堵住,怕有窒息風險,她連比劃帶說:“過敏,師傅,麻煩您...”

眼見她呼吸都不暢了,司機顧不得那麼多,腳下一個油門躥了出去。

“別急吼,叔叔開快點,保證給你安全送到。”

半小時的路程,司機隻用了十五分鍾,他是個熱心腸,連跑帶吼的喊醫生救命。

馮蕪想拉住他,又抵不住他的力氣,社死的跟在他身後。

兵荒馬亂了半晌,護士幫她掛好點滴,笑道:“倒是難見這樣的好心人。”

馮蕪點頭,用手機打字,詢問司機姓名和聯係方式,想要補償他違反交規的損失。

“離開了,”護士笑,“臨走時說,他打小就夢想著做一回英雄,今天可算實現了。”

有一種事了拂身去的瀟灑。

“......”

護士離開後,想到司機拽著她的偉岸背影,馮蕪眼中都是笑。

然而笑著笑著,眼圈猝不及防的發燙,濕意凝聚成團,不受控製,斷了線珠子般的砸落。

輸液室內人多,小孩哭鬧聲,老人咳嗽聲,交織成亂糟糟的光景。

馮蕪發不出聲音,眼淚悄悄落滿兩腮,肩膀不易察覺的顫栗。

她努力忍住心中澀意,怕哭傷了加重窒息。

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越努力,莫名其妙的酸澀越是排山倒海。

幾乎快要把她淹沒。

良久,一道耳熟的聲穿插進嘈雜的輸液室內:“喲,這不是阿蕪妹...”

話沒講完,在發現她皮膚的狀態和臉頰的眼淚時戛然而止。

隔著朦朧淚眼,馮蕪望見來人。

是盧行添,還有站在他旁邊的傅司九。

盧行添手裏舉著鹽水瓶,那根透明的輸液軟管,連接著傅司九的手背。

跟馮蕪的一樣。

不想被外人看熱鬧,馮蕪迅速抹了把眼睛,佯裝無恙地扭過臉,啞巴了似的不吭聲。

“......”盧行添抓抓腦袋,狐疑地看向傅司九,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攀談。

人家明顯不願搭理他們。

傅司九恍若不察他的眼神,一屁股坐在馮蕪旁邊的空椅上。

盧行添:“......”

得。

他孫子一樣把鹽水瓶掛在架上。

停了短瞬。

傅司九冷冰冰吐了兩個字:“我冷。”

“......”盧行添磨磨牙,“所以?”

傅司九:“要熱水袋。”

“......”

真的。

他是怎麼跟傅司九成為朋友的?

真tm倒了八輩子血黴。

“我跟你講,”盧行添憋了大氣,“老子連女朋友都沒伺候過!”

tm現在得伺候他。

惱歸惱,盧行添還是得幫他去買熱水袋。

臨走前,他不憤道:“就沒見過你這種皮厚的人,明明知道南瓜過敏,還tm把兩包土司都吃了,一片都不分給老子...”

“你滾不滾!”傅司九的臉猝然變了,“不滾我就用這針攮死你!”

盧行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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