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知道今天是沈秀秀的忌日，她欲言又止，好一陣之後，說道：“小鋒，這幾年你都沒回來，我們沒有過除夕。
秀秀一直在看著你們父子兩個，她也是希望你們好好活著的。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媽說這些，你能懂的。”
陳鋒抬頭，看到照片裏的她雙眼溫柔，嘴角帶著柔和端莊的淺笑，他跟著笑了笑。
就這樣守著她，也挺好的。
其實他是想回老家來的，但分配工作的時候，他被分配到首都了。
可能，領導覺得他還需要鍛煉吧。
陳鋒道：“媽，我去喊她來吃飯。”
陳鋒話音剛落，院子裏傳來木門吱呀聲，接著就是腳步聲。
他走到門口一看，是槐花。
她還是跟幾年前一樣瘦，這幾年過來，身上的氣質倒是變了不少。
兩人一愣，槐花淺淺一笑。
“陳大哥你回來了，今天除夕，我來看看沈學，我給他買了一身新衣服，想讓她試試看合身不。”
“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的。”
陳鋒反應過來，發現自己還堵在門口，趕緊側身站在一邊。
“趕緊進來坐吧，外麵太冷了。”
槐花笑著這才走了進去。
張雲笑道：“這孩子正打算去你住的地方喊你來吃飯呢，你就自己來了。
你給沈學買啥衣服啊，他的衣服都是你買的，你掙錢也不容易呢。”
槐花笑笑，她又沒什麼親人，唯一親人就是跟沈秀秀有關係的人。
她這條命是沈秀秀給的，她的工作和收入都是沈秀秀給的。
所以，自己的一切，自然是小沈學的。
槐花笑道：“沒事的嬸子，我又不怎麼花錢，小孩子長得快，衣服容易小。”
張雲笑道：“趕緊洗手吃飯吧。”
槐花在房間裏四下看了一眼，問道：“沈學呢？還沒下班嗎？”
張雲解開圍裙，笑道：“馬上就回來了，今天早上還要值半天班。”
這兩人話音剛落，院子裏就傳來陳沈學的聲音。
這孩子被養得很陽光，看著很健康。
陳沈學一進來，看到槐花笑道：“花姨，你來了，你是不是又給我帶什麼好吃的呢？”
槐花笑道：“好吃的沒有，新衣服倒是有。
你想吃什麼，下午我帶你上街去買。”
陳沈學勾著槐花的肩膀，一米八幾的身高，站在槐花身邊，她抬頭時一雙眼底滿是溫柔。
陳鋒看著，居然心裏有些詫異。
原來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相處的，其實也挺好的。
陳鋒明白，媽之所以這麼說，是覺得他們家虧欠槐花的。
他心底裏歎息一聲，幾年過去了，他還是放不下她的死。
以往除夕，他們的飯菜都是很簡單的。
陳沈學已經去房間換上新衣服出來了，當季最新款的運動服，穿在他身上很顯精神氣。
槐花像個母親一樣，站在壯實的陳沈學身邊，幫他拍拍後背，順便又扯了下前麵。
“這是春款，等你開學了，用不了多久就暖和了。
你到學校了記得不要跟同學攀比，曉得沒？”
槐花一直在碎碎念，陳鋒的目光就在他倆身上沒離開過。
這孩子是真幸運啊。
張雲覺得，要是槐花嫁給陳鋒，幾個人也能拚湊成一家人。
她的大兒子和大媳婦在外麵就沒回來，還是秀秀去世的時候回來過。
他們老兩口在一起，這些年也算是相互扶持。
或許年紀大了才明白，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兒子，而是陪在身邊的這個人。
所以，他還是希望兒子能和槐花在一起，將來至少有個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