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酆都順著李富強的手指,再次轉身觀望,這一回,她可再也笑不出來了。
就看那正北方向塵煙滾滾,鐵蹄轟鳴,大地劇顫,一支規模恐怖無邊的兵馬,正急速朝這裏殺奔而來。
兵馬未至,一股濃烈到極致的草木原始氣息,撲麵而來,我和鄭青海,王司徒三人輪流用望遠鏡觀看,都看的滿目驚疑。
當時我就在尋思,陳山火和朱天師派援軍助戰,這本就是我該有的因果,我並不感到意外,但除卻這些人以外,我屬實想不出這天地間,還有能幫到我的人了。
青丘在我耳邊笑著:“李狐狸,你仔細看來的是誰?”
我好奇地駐足觀看,先是看衝在最前方的領軍之人,那是一位身穿白衫的長發女將,隔太遠瞧不清具體麵容,隻看那女將身段極其婀娜,應該很年輕。
女將身後的兵馬更加古怪,那是一支由無數匹木馬組成的恐怖軍隊,黑壓壓一大片,粗略估算,人數最少有十萬。
更怪異的是,馬上騎士皆身穿樹皮色的木製鎧甲,手持類似多節蛇的怪異兵器。
當這支兵馬來到近處,集結成方陣後我這才瞧清,領軍的白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女徒弟,盧曉瑩。
李富強說的對,從這一刻起,酆都大帝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三支兵馬陣列完畢後,也不多廢話,三軍齊出,擂鼓呐喊聲衝天,當場將十萬胡女絞殺的粉碎!
這是一場輕鬆到無需描述的屠殺,胡女們剛經曆過慘烈而漫長的攻城戰,哪還有力氣反擊?
前後五分鍾不到,勝負已分,那酆都大帝眼瞅著自己的兵馬死傷殆盡,連忙指揮手下駕駛戰車逃命,援軍們隻顧著誅殺殘兵,誰也沒留意到她。
我用望遠鏡觀看,隻見那酆都大帝坐在疾馳的戰車上,邊不停回頭觀看,見無人追來,女人一臉的得意,從口型大概能猜出,她在說著什麼回羅布泊養兵,卷土重來之類的話。
就在我為此感到焦急之時,就看一道詭異的黑霧,如風般出現在了戰車之上。
黑霧化形成沈鶴的模樣,不!那是占據沈鶴屍身的南洋鬼王!陰猜!
他登上戰車後,臉上浮現出地獄惡咒般的笑容,他一把捏住了那娘們的脖子,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酆都大帝毫無反抗的機會,陰猜像擰斷雞脖子那樣,終結了這隻胡女的性命。
當戰車停下後,酆都大帝的手下紛紛棄車逃命,接下來,是血腥到無法描述的吞噬環節。
陰猜雖然具備了肉身,但他依舊是死物,還保留著同類相食的特性,他將酆都大帝的陰身壓在車上,大口啃食起來……
在我目睹酆都大帝的慘死之後,眼前頓時一黑,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這三十年來,我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疲憊過,我的意識墜入了無邊的幽冥深處,我是混沌和無我的,同時卻又篤定地堅信自己將永遠這般沉眠下去,永遠再不會醒來了。
當思維像一張白紙,被反複搓揉千遍以後,我睜開了眼,看見自己正躺在一座巨大的寢宮之中。
一位美到讓人心驚肉跳的年輕女子,正坐在床邊,微笑注視著我。
她的聲音溫柔似水,她撫摸著我的臉龐說:“結束了,都結束了,你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
可我還迷糊著呢,我在永恒的亙古中過完了一輩子又一輩子,現在又回到了最原始的嬰兒狀態,我張開幹裂的嘴唇,本能地衝她喊了聲: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