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坡搬來凳子坐在桌邊,打開氣爐:“雷符可殺不死那東西,用多了,反而會激起它的凶性,所以不到生死關頭,還是悠著點用吧。”

他打開一瓶冰鎮啤酒,仰頭灌了幾口,抹著嘴歎氣道:“我不是道家的人,這也是被逼急眼了,大難臨頭,臨時抱佛腳,我畫的符低劣又粗糙,很難發揮出真實威力。”

“不,不,你已經很厲害,很專業了!”

我說:“我不是在拍你馬屁,我實話實說,你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厲害的人,你不光畫符厲害,更厲害的是你運籌帷幄的布局手段,你……”

我話剛說到一半,床頭櫃上的座機突然響了。

醫院裏的座機電話,安裝的都是最新款的,圓形號碼轉盤的手感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動靜很大,響起來跟汽車喇叭一樣大。

我一聽到電話鈴聲,嚇的直接就炸毛了,目光本能地看向後方的電話線,宿舍的電話線倒是沒被剪斷,是完好無損的。

也就是說,這通電話大概率是活人打來的。

“去接!”

我趕忙上前,壯著膽子抓起話筒:“喂?”

“是王八嗎?我是景區車隊的孫主任啊。”話筒那頭,傳來沙啞的煙嗓。

我有些警惕:“你真是孫主任?”

“小王?你這是咋了?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我激動地大喊:“醫院鬧鬼了!我和李醫生被困在宿舍出不去,你快點派車來接我們!”

信號中斷了片刻,也不知孫主任聽到沒有,好半天他斷斷續續的聲音:“……路被大雪封死了,車過不來!”

“看明天的天氣吧,救援隊的車最快最快,也得等到明天下午,才能來接你們。”

“小王,你和李醫生再堅持堅持吧,吃的還有吧?”

我還沒顧得上回答,孫主任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失魂落魄地放下話筒,回到桌前,鍋開了,十平米不到的宿舍裏白氣騰騰,李三坡把一整盤羊肉卷推進鍋裏,又扔進去幾塊凍豆腐:

“別想那些沒用的,吃!”

我夾起一筷子羊肉,蘸著麻醬,香油和蒜末,塞進嘴裏,燙的直哈氣:

“對了,小桃子下樓那麼久了,咋還不回來?”

我右眼皮跳了幾跳:“該不能出事吧?”

李三坡吃了幾口菜:“不知道啊。”

他端起啤酒要跟我碰杯:“整一個!”

我連忙擺手:“我怕半夜被尿憋醒,不敢去上廁所。”

李三坡放下筷子,拍了拍手,走到衣櫃跟前,從裏麵取出一件由無數小鏡子和紅繩編織成的鏡甲:

“我做了兩件鏡甲,你我一人一件,穿上它,你就不會被髒東西看到了。”

“不過今晚,你最好還是別離開宿舍了,憋不住就用啤酒瓶解決好了。”

我接過鏡甲,試穿了一下,特別合身,我一臉感激地對李三坡說:“李醫生,你……你真的是個好人,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李三坡搖了搖頭:“我不是醫生,所謂的醫生身份,隻是鬼域臨時賦予我的。”

我脫下鏡甲,珍惜地將它疊好,放在床下邊。

我們吃著涮肉喝著啤酒,過了沒一會,一顆黑漆漆的小腦袋,從地板裏浮了出來,小桃子回來了!

李三坡連忙走上前問她:“小桃子,你找到那兩個壞東西了嗎?”

小桃子用稚嫩的童音回答道:“沒找到壞叔叔,隻找到了壞阿姨。”

李三坡又問:“你跟壞阿姨說上話了嗎?”

“說上了。”

小桃子懷抱排球坐在床邊:“阿姨其實不壞,她和我一樣,也是二十多年死的,阿姨對我很好,我們在太平間裏玩捉迷藏,阿姨還給我梳了小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