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弟?你在跟誰講話呢?”楊業不解地問我。

我剛要回答,這時,從護林員小屋外,突兀地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與其說是敲門聲,更像是有人在用手掌輕輕撫摸木門,光滑的掌心在粗糙木製紋路上摩擦出的沙沙聲。

“來了!”我抖擻起精神,朝眾人密語:“記住我的話,不要讓目光刻意躲閃,不要主動觀察,就當她是一團空氣,你們該幹啥幹啥!”

我,李富強和楊業三人,並排坐在火爐旁,嚴陣以待,最裏屋的房門開了一道縫,關羽這丫頭膽子很大,躲在門縫後麵,好奇地偷看著。

“她來了!她正站在門外!”

尉遲纓向我發來傳音,我全身肌肉緊繃,滔天的寒意從腳底板往上瘋湧,如果鬼域真如青丘說的那麼無解,那麼今晚,就是我李三坡的最終結局了。

該死!我還不到三十歲,讓我死在這鬼地方,我怎能甘心?

我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沉重的恐懼從四麵八方壓過來,幾乎壓的我沒法喘息,可我還是故作鎮定地對眾人道:

“不要怕,她是衝著我來的,你們隻要別壞了規矩,就不會有事。”

“胖子。”

我看了眼身旁的李富強,衝他笑了笑:“一會我進入鬼域之後,你和楊大哥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想法子把這隻靈體封印在畫中。”

“好……我盡力。”李富強嘴唇瘋狂哆嗦著,邊取出畫板和顏料。

我摸了摸他的胖臉:“不用勉強,不行就拉嘰霸倒,我再想別的法子。”

外邊的夜已經黑了,敲門聲消失了,不久後,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爐,突然唰地一下熄滅了,窗戶上的霧氣消退,爬滿了寒霜。

室溫驟降,護林員小屋變成了一個大冷庫,在無邊的死寂和寒冷交織下,我雙眼死死盯著緊鎖的大門,依稀看到一片白慘慘的人影,像紙片子一樣順著門縫鑽了進來。

我收回目光,隻用餘光觀測,邊不放心地衝眾人叮囑:“記住,看到她,發現她,都不算嚴格意義上的量子糾纏,你要讓她誤以為,你沒有看到她,她在你眼裏完全是一團空氣,是隱形的。”

“隻要保持好這個睜眼瞎的狀態,量子糾纏就不會被建立。”

我衝眾人密語的功夫,靈體已然在室內落地,凝視成完整的影像,慢慢站起身來。

室溫已經冷到非人,連火爐上都爬上了寒霜,我用餘光看到,這隻靈體的外形和尉遲纓描述的幾乎一致,她呈現出一種十分病態的高,嚴重駝背,她的長發從前麵垂到膝間,她白衣的輪廓顯得格外模糊。

她手指和腳趾上的指甲,全部被摳除了,指尖不斷往下滴著鮮血,她後背生長著一對巨大的血色翅膀,散發出的血腥味惡心到讓人作嘔。

她是奔著我來的,她隻一步就竄到我跟前,低頭注視著我。

“看著她!目光不要躲閃!像看空氣一樣看著她!”

青丘緊張地在我耳邊低語。

於是我目光平視前方,臉上不泛起絲毫情緒,靈體彎著腰,將臉貼到了我跟前,她全身所有骨節同時發出可怖的爆竹聲,她的喉嚨咯咯作響,她掀開長發,向我展現她的臉。

我這一生,見過太多非人的麵孔,有五官的,沒有五官的,五官被畫上去的,五官隨機排列的……可將種種夢魘的麵孔疊加在一起,其可怖程度也比不上該靈體的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