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執起那件紅色吉服,她移步朝服架旁,輕輕的將之掛展於架上。

微怔了片刻,清淺指尖終是緩緩的觸上了這件紅豔如火的錦袍,小手撫上衣襟處,她隻覺有一襲滾燙從衣料上跳躍開來,一抹灼烈般的疼痛從她指尖迅速蔓延至胸中。

一直強迫自己去忽略,去逃避。

原來。

她雖逃掉了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卻始終逃不掉那心中強烈而清晰的痛。

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也在繼續著。

不會因她的忽略。

而有任何的改變。

那如烈焰般的火紅映的她眸子生疼,小手輕輕撫了撫眉眼,她咬了咬牙,開始整理錦袍。

這件袍子的製作工藝極為精致考究,衣麵上的龍紋與祥雲圖案皆是由金絲挑著銀線手繡而成。衣袖同衣擺處,則是用金絲攢著深海雪珠點綴了一圈,致美而又不失奢華。

清淺細心的展延著袍子,將每處略有皺褶的地方一一牽伸開來。

緩緩蹲下身子,她開始垂首細致的整理著衣擺。

連澈邁著輕雅的步履剛跨入重華殿,眼梢便瞥見了在內殿整理吉服的清淺。

微斂了眼眸,他緩緩朝內殿行去。

靜靜立於內殿奢華的紗幔前,他朝裏麵投去目光。

那女子正蹲在朝服架旁,小心翼翼的整理著那件大紅吉服的衣擺處。將衣擺撫過一圈,那輕輕牽拉的小手忽的頓住了。

沉默了片刻,她開始繼續沿著衣擺牽展著。

將女子一係列的動作收入眼底,連澈眸光淺凝了些許。

花池旁,她衣衫盡濕被人欺侮,卻顫抖著身子不肯示弱。斷岩處,她強壓心中的顫怕,站於自己身旁,選擇同他一起生,一起死。叢林中,那捧著野果的小手,盡是傷痕,她卻沒有吭過一聲。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明明是如此纖細瘦弱,卻倔強隱忍到極致。

清淺細細整理好衣擺,緩緩起身,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子。

瞥見靜靜立於紗幔旁的連澈,她心裏一驚,身子輕輕一抖,下意識的朝後退了一步,被她身子一撞,朝服架驀地頃倒於地。

清淺傻傻的立在原地,一臉的呆楞望著他。

片刻後,她回過神來,轉身去扶倒地的朝服架。

剛探低身子,清淺的手臂就被一襲緊固的力道圈上。

還未來得及反應,她便撞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鼻端,淡淡的龍涎香氣息肆無忌憚的侵襲著她,他的味道。

連澈緩緩垂下首,將環在她身子的手臂緊了緊。

四周,包裹她的,全是他的溫熱與氣息。

被他扣在懷中,清淺的小臉緊緊的貼合著他的胸膛,小手木木的垂於身側,身子微僵。

懷抱的溫度與氣息輕暖著她的心,似乎已不再那樣痛。

“你就不能少出點岔子?”

連澈微熱的氣息緩緩吞吐在她頭頂,清淡如水的嗓音蘊了一抹無奈與輕責。

清淺小臉一紅,隻覺耳根微微發燙。

此刻的一切,似乎都很溫情。

可是,他明日就要娶別的女子了,那個與他相惜多年,將要執手一生的人兒。

一想到這裏,清淺便清醒了許多。

闔了闔眼,她輕輕掙了掙他的手臂。

懷中傳來微微躁動的力道,連澈眸光微凝,並未言語,隻是順勢放開了她。

清淺輕垂著首,咬了咬唇瓣,轉過身,將倒地的朝服架扶了起來。

“皇上,殿外禮部侍郎求見。”門口,輕輕傳來池宋的詢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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