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收了劍勢,相互交會了眼神,開始輪番對連澈進行攻擊。
清淺微蹙著眉,目光一刻不離的追著月華下那襲雪色身影。
他巧妙的承著來人的招式,絲毫不亂,雪影翻飛,輕盈而利落。
待死士再次停手,稍作緩和之際,周遭安靜至極,幽靡的空氣中透出蒼漠之氣,隻有窸窣蕭索的枝葉輕擺之音。
那雪衣男子,衣袂飄飄,執著長劍,氣勢如虹。
他獨自立於五名黑衣死士之前。
顯得格外孤傲,肅冷。
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已透出在激烈的打鬥交纏中,他體力漸逝。
不肖片刻。
黑衣死士再次向他發起猛烈的攻勢,招招陰狠。
連澈手中的長劍卻仍是靈活的化解著死士的招數,並未讓對方尋到可乘之機。
而死士卻也並不急,似乎看出他已有微微的疲態,繼續耐心的同他糾纏著。
連澈呼吸漸急,為首的男子向其餘四人渡了記眼色,五人皆同時向他發動劍勢。
眼梢劃過眾人,他眸中閃過一絲警覺。
連澈挽著劍花揮散挑擋之際,為首的那名死士,眸中精光一閃,混亂中尋得招式間隙,劍尖直指他胸膛,狠狠的刺了過來。
連澈眉間微皺,劍鋒一壓,反手將男子的長劍挑起,劍身揚起瞬間,有幾許鮮紅飛濺而出,沾染上他的雪衣。
他微微頃身,踉蹌了幾步,垂下的劍尖在地麵劃出一道的深長的印跡。
清淺大駭,他似乎是受傷了。
為首的死士一聲冷笑,緩緩踱著步子將連澈打量了一番,“真是難纏。可惜,也就到此為止了。”
連澈抬眸,眸光凝向前方。
四下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血腥之氣。
五名死士手持利刃,周身籠著濃烈的肅殺氣息,在銀月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冷寒,殘戾。
連澈麵色沉靜,緩緩淌動的眼波,將幾人一一看盡,透著微微的漠涼與思疑之色。
黑衣死士似乎並不急,並未馬上向連澈發動再一次進攻。
仿若是想看看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最終會用何種舉動來抗衡這已幾乎既定的結局。
清淺輕咬唇瓣,眸光緊鎖著那雪衣已沾染上鮮紅,似乎在輕喘的男人。
心中亂作一團。
所有的念想瞬間變的模糊混沌。
此刻,她明明可以乘機逃跑不是麼,逃離那淡漠的皇宮,逃離那人介懷的管製。
可,她卻不能就這樣看著他死。
當這個念頭清晰的在她腦中一閃而過時。
她已做了最終的決定。
將小手探向腰間,她從束帶中掏出一枚前日在集市上買來的香粉。
輕擰開粉蓋,她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撥開深長厚密的芳草,她目光探向黑衣死士所在的方位。
強壓住心中的顫怕。
清淺屏了氣息,緩緩將身子蹲起,把緊攥於掌心的粉盒猛的朝他們擲了出去。
瞬間。
一團雪色薄煙在空中傾散開來,帶著清甜的香氣,在空氣中層層彌散。
黑衣死士警覺的握緊了手中利刃,掩了口鼻,連連撤了幾步。
連澈敏銳的將目光移向了那空中突然而來的一團淡淡煙霧。
雪色薄煙中。
一抹淡粉忽的從草叢中起身,邁開步子,奔了出來。
蕭冷孤漠的黑夜,這一襲淡粉,輕輕蕩蕩,柔柔依依。
宛若天際如櫻的雲朵。
盈盈的拂入他幽暗冷寂的視線。
任憑她衣裙在風中淩亂輕舞,卻都是他頹然中的一道華光。
此刻。
他的視線全被這一襲身影生生占據著。
那灰暗中一抹倔強頑強的輕柔粉。
連澈眸光緊鎖著那抹身影。
在黑暗中向自己靠近。
下一秒。
一個溫軟的身子靠向了他身前。
清瘦單薄,帶著點點清幽的氣息。
小手攬上他手臂,她倔強的替他撐起已然微頃的身子。
拋開一切。
此刻他們是生死與共的盟友。
所以。
她不能看著他死。
哪怕此刻危機重重,哪怕她現在明明可以全身而退。
卻也做不到薄情寡義,拋開受傷的他不顧。
清淺神色警覺的盯著前方幾人,低低開口,“連澈,你還好麼?”
沒有訝然,沒有淺厭。
任憑一個小小女子就這樣喚著那個全天下最尊貴男人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