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主上,上次派去徹查青陽銀兩事件的那批暗衛,無一人活著歸來。”
他眉間一擰,大掌在衣袖中漸漸收緊,看來這次事件似比他想象的更棘手。
連澈悠悠轉身,背對於他,隱了表情,隻微微低了頭,冷沉開口,“這事你們暫且先暗中觀察,莫再輕易行動。其他的,朕自有安排。”
“是。”
“那件事,辦的很好,接下來的,幹淨點。”幽寒徹骨的嗓音從他喉中緩緩逸出。
“是,主上請放心。”暗衛謹慎篤定的接令。
連澈擺了擺手,暗衛心領,瞬間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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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妃小產的事,一夜間傳遍了整個宮闈,眾人無不唏噓。那位因有孕而深得皇帝寵愛的女子,如今失了最大的籌碼。本以為皇帝會從此不聞不問,可皇帝卻仍是每日去探望她。
唯一不同的便是,彤妃似乎是癡傻了,整天瘋癲不已,教人看了不禁惋惜。
這日午膳後,彤妃正坐在院落裏歇息,手上抱著一隻布偶輕拍著,嘴裏還咿呀的哼著。
自彤妃小產後,她宮裏伺候的人手便減少了一半,院落裏除了小菊候在她身前,其餘的便都忙著幫她煎藥。
“水…要喝水…”
彤妃癡癡的望著小菊,幹涸的嘴唇吐出幾個字。
小菊微歎,輕聲道:“娘娘,端出來的茶水都涼了,奴婢去給您換一盞。”
她端起方塌上的茶水往內殿走去。
猛然間,宮門竄進來一名太監模樣打扮的人。此人直奔彤妃麵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布偶,跑了出去。
懷中倏地一空,她呆呆的望向那人的背影,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低呼著:“還我孩子…”
待小菊端著茶水回到院落時,院內卻是空無一人。
“娘娘!”
她焦急的喚著,在院落四處尋遍,仍是不見彤妃的蹤影。
心裏一急,她直接去了重華殿,把彤妃失蹤的事稟告了皇帝。
皇帝立刻派了人手,在宮裏搜尋她的下落。
直到夜裏,才有一隊人匆匆來報,在暢清湖的另一端,有人發現了溺斃在其中的彤妃,她手上還緊緊的拽著那隻布偶。
連澈垂首翻閱著手中奏折,並未抬頭,隻淡淡開口,“傳朕旨意,三日後,按貴妃儀製厚葬彤妃。”
立於他身側的清淺眉間輕蹙,將目光緩緩落向那個仍目不轉睛盯著手中奏折的男人,眉目清淡,看不出一絲情緒。
未想到幾日前還承著盛寵的女子,今日便這樣突然的薨了。而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如此淡然,仿若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她心中微微一頓。
這事,似有蹊蹺。
連澈宣旨後不久,便攜了池宋去太後處。
清淺因適才彤妃溺亡的事,心中憋悶不已,正好得空,便隻身一人向宮中較偏僻的一處湖畔踱去。
來到落櫻湖畔,她尋了一處較隱蔽的草叢坐了下來。
抬頭望向天幕,仍是一如往昔那般深邃靜謐,可天幕環繞下的這片天地,卻處處暗潮湧動,透盡人世間的冷漠無情。
她手臂環上屈起的雙腿,臉頰輕靠在膝上。
莫名來到這異世,從她眼裏看到和感受到的,除了人們的淡漠,便是那捉摸不清的心。似乎人人都鍍著不同的保護色,將心思隱的極深。
而今日彤妃之事,更是讓她深切的感知,在這紅牆黃瓦的絢麗華光下。
有的,或許隻是…誰都永遠無法看清的未來。
清淺輕眯了眼眸,靜靜凝著不遠處那沉靜深幽的湖水,偶爾有風吹過,水麵泛起圈圈漣漪,而那生在湖岸旁層層疊疊的花草,則是隨風微擺,透出點點清凝之香。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
清淺心裏一緊,趕緊用小手捂住了嘴,屏了氣息。
她緩緩將身子埋入深草中,小心翼翼的輕輕將頭側向發出聲響的方位。
一抹明黃頎長的身影緩緩進入她的視線。
那精致完美的側臉教月華映襯的格外明澈,清晰。
隨之,有清潤若水的嗓音緩緩傳入了她耳中。
“朕說過,隻要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