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被那雪白刺的生疼,他低頭,撫了撫眼。起身向門口走去。

院門被緩緩推開,一抹小小的身影閃入他的視線。

是名小丫頭。

院內的雪沒過小腿,她低著頭,看不清眉眼。

良久,她一手挽起衣裙,一手緊挎著籃子,踏出了第一步。

搖晃著身子,她深深地踩了下去,待站穩後,她定了定,艱難的提起另一腳,向前跨去。

幾步路,她卻走的漫長,每一步都異常吃力。

小腿以下部分的衣裙色澤頗深,已然濕透。

小手被凍得通紅,她下意識的往衣袖裏攏著。

在雪地頓了頓。

她深吸一口,再次邁開了艱難的步伐。

淡淡的陽光透過薄雲照射而來,她伸手撫了撫額角輕薄的汗珠,抬頭望向了前方。

她看到了他,伸出小手揮了揮,青澀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幹淨溫暖的笑容。

他一怔。

有多少年,無人在自己麵前這般笑過了?

從記事起,除了母後,他身邊充斥的便全是令人作嘔的虛偽及陰暗,他唯一的能做的便是裝聾作啞,隱起心誌。

這些年,他自己都忘了該怎樣笑。

可望著她,他嘴角卻扯了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淺淺弧度。

她低下頭,用手小心的護著籃子,克製著身形的晃動,舉步維艱的向他走近。

那是她第一次為他送食物。

那一天,她說,我以後經常來看你,好不好。

那一年,他十一歲,他記住了她,從此也愛上了她做的東西。

*******

自彤妃有孕後,連澈一直忙於朝政,再未去過碧瑤宮,也很少見他過問彤妃的事。

對於孩子,他似是無喜亦無盼。

重華殿。

連澈上朝還未歸來,宮女太監都各自忙著手頭的差事。

清淺閑來無趣,便踱了步子,一個人在院落裏遊蕩。

不知從哪處飄來一脈她最喜愛的玉蘭香氣,清淺頓時來了精神,鼻子猛的嗅了嗅,開始細細尋著氣息的來源。

一眼望去,花樹是不少,鬱鬱蔥蔥,可卻未有瞧見玉蘭木。

她皺了皺眉,踏著白石板路,順著花道望裏處尋。

在樹木的盡頭,一片空出的宮牆處,一株高大的玉蘭木呈現在她眼前。

翠色無邊的枝葉上,開滿一朵朵如玉蓮般的花朵,醇厚嬌潤,馥鬱芬芳。

花香醉人,讓她生了絲占有欲,她要將這花朵采摘一枝置在房中。

伸出細白的小手,她往最低矮的那根枝葉夠去。

夠不到。

她踮起腳尖,努力夠著。

似乎還是差了一點,清淺氣得咬牙,憤憤的看了一眼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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