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陽城的杜宅,大門門楣上同樣掛著杜府的牌匾,大門前還擺有鎮邪的獅子。
杜煜源早就吩咐下去,朱紅的大門已經敞開了,迎接廖青一行的到來。
杜宅出來迎接的人不多,僅有五六個仆婦下人,進去後也沒看到更多的,都被杜煜源派出去忙生意去了。
眾人落座,茶水上來,杜煜源陪坐。
“大哥應該授官了吧,不知去往何處高就?”
廖青點頭:“寒城縣令,此行正是去赴任的。”
“寒城?”杜煜源下意識道,“那可不是好地方啊,據說冷得要命,還經常遭野人攻打,大哥你應該讓父親去走個關係,隨便換一處地方也行啊?”
廖青一笑,“為什麼要換?我覺得挺好,寒城雖有野蠻人攻擊,可正因為這樣,才更容易獲得功勳嘛,我要去的正是這種地方。”
杜煜源一呆,這才發覺,自己的思維跟大哥完全不在一條路上。
要是換作他,肯定是哪兒舒服就呆在哪兒啊?辛苦讀書十幾年,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好好享受嗎?寒城那種鬼地方,躲都來不及啊,還上趕著去?
“大哥的抱負,小弟難以想像,望塵莫及,慚愧!慚愧!”杜煜源是真心歎服。
不一會兒,祭奠的物件買來了,就是一些紙錢、黃酒及水果、豬肉、豆腐等貢品。
眾人又往杜家祠堂走。
還是杜熐源帶路。
杜家祠堂比許家的要大一些,有個老大爺專門看守,正坐在樹下打盹兒。
杜煜源上前大聲道:“張老頭,我家大哥來了,你把門打開一下!”
張老頭眯著眼,身體前傾:“什麼?吳家打糠來了?這裏不打糠,他不能來!”
杜煜源又道:“是我大哥!”
張老頭:“吳大個兒?大個兒也不行!”
杜煜源急了,拍拍自己的胸,吼道:“我要進去!”
張老頭這次好像聽清了,點點頭,站起來去開門。
杜煜源回頭訕笑,“這老頭兒,看守挺緊的,就是耳朵有點兒背……”
廖青與許嬌嬌笑著點頭。
祠堂裏打掃得很幹淨,光線也不錯,靠牆一溜的神龕,一個個靈位,使整個祠堂充滿肅穆之意。
廖青一一看過去,很快就找到了母親的靈位。
“先室杜母林氏閨名雪君生西之蓮位”,一看便是杜正硯所立。
那時候廖青失蹤了,隻有他來立,才有了這種寫法。
下人們擺好貢桌,廖青親自奉上貢品。
準備完畢,下跪,燒紙,行禮,叩頭。
許嬌嬌也跟著跪,杜煜源也跪下了。
三人默默地點燃燒紙。
別離廿載,多少次悵望,夢回涕淚流,迢迢玉宇,高處寒否?
母子一場,無一日承歡,音容無從記,茫茫蒼天,此恨曷極!
廖青嗓音低沉,卻震得整個祠堂嗡嗡回響。
許嬌嬌看了看他濕濡的雙眼,緊緊攥住他的手。
這個男子,一向風清雲淡、孤傲不群,這次終於露出了心裏的另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