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的,娘。”
“那就好,你們都吃了老姑的餃子,下午幹活都利索點,要對得起你老姑的一片心意。”
“好的,娘。”
……
***
許雪花家。
一排低矮的土牆房,歪歪斜斜的,屋頂上的稻草長年風吹雨打,都變得稀疏,隨時看起來都有可能倒的感覺。
正是飯點,廚房裏生起了炊煙。
許雪花正彎腰往灶膛裏扔柴火,灶上那半個窩窩頭,被切成了拇指頭大小的丁,裝在大土碗裏,準備熬窩頭湯的。
這是元氏帶三丫來給她們家,賠理道歉的東西。
她看一眼就默默的吞一口口水,“娘,你真的要幫二丫三丫看好人家?”
雪花娘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長得豐腴,麵皮白,一臉的輕挑感,嘴裏哼著愉快山歌,“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就二丫三丫那小裏小氣,畏畏縮縮的樣子,還有她們娘老元家的那十裏八鄉都知道的補貼娘家的名聲,誰配她們,都是好人家!”
許雪花望了一眼那窩窩頭丁的碗,“就是,她們配什麼好人家?有好人家輪誰也輪不到她們!娘,這窩窩頭熬得窩頭湯一會兒能分我半碗麼?”
這是元氏給她許雪花道歉送來的好東西。
天知道,她有多久沒吃到過窩窩頭的味道了。
每天就是野菜粥,還是那種湯得不能再湯的野菜粥,無油無鹽,有的隻是一股子野菜的苦澀味道。
雪花娘眼一豎,“你個丫頭片子,分什麼分?你爹娘,你兄弟都吃不飽呢,這半個窩窩頭,你真當是給你道歉來的嗎?是她元氏想求我給二丫三丫說個好人家拿來的,你就是背個名兒,你去看看許成菊家,元氏去她家道歉可是拿了窩頭去了?”
去許成菊沒拿窩窩頭,就是讓許成菊甩了三丫一個耳光,出了氣。
這些,許雪花是親眼目睹的。
“可是,娘,好歹是因為我的原因,我昨天挨了三丫她老姑的砸,我頭上現在還有個包呢,我疼著呢,娘,我好久沒嚐過窩頭的味道了,兄弟們每天還有一頓窩頭吃,我與妹妹們天天喝菜粥,去山裏挖菜都沒有力氣了。”
“滾!就知道吃吃吃,這幾天家裏都斷了糧,你不知道啊?你爹今天去打獵,如果有收獲,咱家明天就有一點主糧吃,要是沒收獲,全家都得喝菜粥,你們這些不值錢的丫頭片子有菜粥喝一口,不餓死人就行了,你還想吃窩頭?那你去二丫三丫家投胎去啊,她們家托許嬌嬌的福,連不值錢的臭丫頭片子每天都能吃兩頓窩頭,可惜你沒這麼好的命,少磨跡,這窩頭湯是你爹,是你兄弟們加餐的。”
許雪花被罵得抬不起頭來。
圍在灶台邊上,不僅是她盯著那半碗窩頭丁,還有兩個妹妹,都是麵黃肌瘦,目光如餓狼一般。
可惜,她們也沒有份。
鍋裏的水燒開了,雪花娘放了一滴油,一點鹽進來,又放了幾把野菜,最後才放入了窩頭丁。
一股香味傳來。
許雪花暗自吞了一大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