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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病房裏,唐詩睜開了眼睛,入目一片晦澀的光,隨後視野才開始漸漸變得正常。
她望了眼四周,直到外麵有人推門進來,她才猛地回過神。
薄夜站在門口,臉上表情晦暗不明,在看見唐詩臉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裏掠過無數情緒,最後都熄滅在漆黑的瞳仁中。
唐詩就這麼麻木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曾經幻想過很多種舊情人見麵的方式,這世界實在是太小,痛徹肺腑愛過的人終究會在某一天見麵,可是唐詩真的沒想過,薄夜會這樣對她。
以一種極端殘忍決絕的方式,將她再一次送進絕望的深淵。
薄夜看著唐詩的沉默,察覺到她並不想和自己說話,隻得站在門口清了清喉嚨道,“你醒了。”
唐詩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薄夜走上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痛恨的眼神,心中竟然莫名地刺痛。
“怎麼,跟我鬥氣?”
他笑了,如同妖孽的臉上掛著令人膽寒的笑意,“唐詩,五年前我就該掐死你了,留你這條賤命到如今,你應該覺得慶幸。”
唐詩聽到他這話,就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衝薄夜清脆地笑了幾聲,“是啊,我還要謝謝你的手下留情,留下我這條狗命!”
“你很委屈?”
薄夜也冷笑,比唐詩的更諷刺。
“委屈什麼?”唐詩眯起眼睛,臉上還掛著虛弱的病態,可那雙眼睛,卻銳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刃,亮得驚人。
在那眼神的注視下,薄夜竟覺得自己有一種無法呼吸的錯覺。
唐詩衝他笑得嬌豔,那一瞬間天地失色,“薄夜,我可不是要好好謝謝你麼!五年前毀了我的人生,五年後還想要我的命!我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天大的孽,這輩子才會被你毀得一幹二淨!”
薄夜聽見唐詩的話,更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還想為自己狡辯什麼?安謐的死……”
“若是安謐的死和我無關呢?”
唐詩笑得癲狂,像是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留戀的,像是退無可退破釜沉舟,她高聲衝他喊道,“薄夜,我就問你一句話,倘若安謐的死和我無關,你欠我的,這輩子還得清嗎!”
倘若安謐的死和我無關,你欠我的,這輩子還得清嗎!
薄夜瞳仁狠狠縮了縮,甚至在下一秒不受自己控製鬆開了她,倒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著唐詩,“你說什麼?”
唐詩的聲音忽然間低了下去,就好像是剛才的反擊已經用盡了自己的全部力氣,她說,“薄夜,我不恨你了,因為我覺得,你都這麼可憐了,我恨不恨你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抬頭的時候,昔日對他飽含愛意的眸子裏空洞麻木得一份情誼都沒留下,悉數被五年前的恨吞噬得幹幹淨淨。
薄夜怒極反笑,動怒的時候一張臉更是俊美逼人,男人有著令整座城市女人瘋狂的資本,五年前,她也曾飛蛾撲火,不顧一切撲向他,到頭來毀滅了自己,卻連什麼都沒得到,哪怕是同情,他都吝嗇給予。
唐詩搖了搖頭,像是自嘲,她說,“我不後悔,我也不恨你,不就是五年牢而已。出來了,我照樣還是活得好好的,沒有你,我一樣活著。”
“隨便你去查,隨便你去翻舊賬,薄夜,我告訴你。”
她抬頭那一瞬間,一雙眼睛犀利而又凜冽,薄夜在恍惚間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才驚豔絕驕傲無比的唐家大小姐,哪怕家族淪陷,她依舊有著一身難以磨滅的清高和自負。
唐詩的嘴唇一張一合,對著薄夜道——
“我告訴你,五年前我在所有人麵前打翻了安謐的骨灰,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她,害得我家破人亡;因為她,害得我背負罪名;因為她,一個已死的人,我受盡折磨屈辱,在監獄裏生不如死整整五年!幸虧她死了,我打碎她的骨灰盒,一點都不過分!我告訴你,她若是活著,我也要將她挫骨揚灰!”
“你敢!”薄夜暴怒,一巴掌扇向唐詩的臉,聲音都在顫抖,“唐詩!你敢!!你居然還敢說出這種話!!”
刺痛之下竟然沒有逼出她的眼淚,反而逼得她笑意更甚,如同一朵豔麗的罌粟花,她的笑美得令人心驚。
“對!我就是敢!一個死掉的人,讓我背負這一段不公平的人生,薄夜,你但凡站在我的立場想過一丁點,就不會讓我變成現在這樣!我告訴你,我對她做的事情,我從不後悔,我隻怕你到時候知道了事情真相,發現安謐的死和我無關,會恨你自己!”
薄夜被唐詩這番話震得心頭發顫,隻是當時安謐被推下去的時候他在場,怎麼可能看錯,就是唐詩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