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喝花茶,他也是從故人那裏學來的。
左邊雕刻著一叢青竹的是組祖父的,祖父最喜歡竹子,一直都很喜歡,不像他,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永遠都沒個定性。
程紀下意識去那左邊的釣魚竿,在手即將抓住魚竿的時候,又忍不住往右邊移了移,最後還是拿了右邊的。
現在看看,這竹子還是挺好看的。
提著魚竿和放在一旁裝魚的小木桶,程紀慢悠悠走到小池塘的邊上,在最習慣坐著的那個位置坐下,準備把魚鉤拋到水裏的時候才想起了沒有準備魚食。
他搖頭笑笑,索性也不用魚食了。
以前釣魚釣的次數多了,魚都學聰明了,得用魚食來引誘。
不過現在都好久沒有釣過魚了,那魚想來也都變笨了。
魚鉤沉入水下,程紀看著水上盛開的荷花有些出神。
今天想起的那位故人讓他突然回憶起了很多的事情。
從沒見到那人之前的放浪形骸花天酒地,到第一次在程家門口的驚鴻一瞥,他這一生的轉折,就發生在那一次見麵。
在育嬰堂生活的那一段時間,讓他看到了很多比他還要小很多的孩子們努力生活的模樣。
在那裏,他才學會了思考和反思,理解了那人想讓他從那些育嬰堂的孩子們身上學到的東西。
是身處逆境仍不忘抗爭,是哪怕平凡也能努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未來,是醒悟沒有早晚之分隻有你到底有沒有身體力行。
從育嬰堂離開,他自己主動進了程家織錦的作坊,跟祖父小時候一樣,從一個小小的學徒做起,直到成功掌握織造程家織錦的技藝,他花了三年時間。
同時也贏得了程家那些作坊店鋪管事們發自心底的尊重。
那一聲“少東家”,不再是曾經的敷衍和不滿以及恨鐵不成鋼,而是真正的認可。
他能感覺得到那份尊重。
祖父也順理成章地把整個程家交到他手裏,沒有一人不滿,沒有一人反對。
因為這些人都知道,他們少東家的肩膀上,已經能擔起‘程家織錦’這個負責了上千人生計的擔子。
而這一切,最初的起源,是那人的一次登門拜訪。
而在育嬰堂居住的那段時間,他也一輩子不會忘記。
現如今程家織錦的規模又擴大了一倍,更是被選為朝堂貢品,兼之和知行學堂合作緊密,他也有信心,在不遠的將來,程家織錦還會得到更大的發展。
雖然祖父已經不在,但每年的清明,他都能在祖父的墓碑前說:“終不負您所期。”
也能跟那位遠在尚京城,坐鎮中宮,每次抬手間都能引得整個大雍震動的大雍皇後,若是有機會的話,能說上一句,“多謝。”
程紀恍然間看著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一抹墨色長袍的身影,手上陡然一沉,畫麵破碎,魚咬鉤了!
果然是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