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翌日,裘暖提著三條烤好的魚,和戚衛然一同回到戚府。一走進前廳,即赫然見到所有人都特地等著他們。

「暖姊姊,你們昨晚跑去哪裏了?害我以為妳不見了──」小衛一見到裘暖,率先跑上前拉住她。

「孤男寡女夜宿在外,一夜未歸,該說什麼好呢?」戚衛雪走上前,笑得賊兮兮的。看來二哥還是救火習性不改,凡事講求迅速。

「回來就好,用過早膳了嗎?」黑石伯盡責地詢問。

「剛才在外頭吃過了。」戚衛然倒很淡定,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裘暖則是羞到無地自容,不知該拿什麼態度來麵對眾人。

「暖姊姊,妳和二哥去釣魚呀?」小衛驚訝地指著她手上的烤魚。

「呃……是、是呀……」她不好意思道。

她昨晚第一次在野地釣魚,太過興奮了,隻想著多烤幾條帶回來給小衛和黑石伯他們吃,卻沒想到竟成為「呈堂證供」了。

「釣魚?!」戚衛雪大驚小怪叫著:「想不到二哥你還有這等閑情逸致呀!」

「是呀,連我自己都覺得訝異。」戚衛然笑著大方承認。

「不是無故失蹤就好,省得我們還要去報案尋人。」

調侃的話來自另一個角落。裘暖這才注意到廳裏還有另一名男子,長得和戚衛然有幾分神似,態度更沈穩從容。

是戚家大哥,戚衛城。

之前進府沒見著他,今日連他都特地等著他們,裘暖自是緊張萬分。

戚家的大哥一直相當神秘,她在坊間聽過不少他的傳言,但大多都是與他婚事受到詛咒有關。

小衛拉拉裘暖,拉回她的注意力。「暖姊姊,赤顏她娘被燒傷了,我等一下還要帶大夫去看她們,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赤顏她娘被燒傷?」

「是呀,昨天我和黑石伯也嚇了一跳,還好赤顏很懂事,懂得照顧她娘。」

「她住哪裏?我跟妳一起去看她。」

「好,我帶妳去。」小衛高聲道,還故意對戚衛然頑皮吐舌頭,有點跟他爭風的味道。哼哼,昨日二哥霸占暖姊姊那麼久,她今日非霸回來不可,暖姊姊可是她先認識的!就算二哥喜歡她也一樣。

「小姐,您和裘姑娘先暫時休息準備一下,我和少爺們談完事情後,咱們就動身。」黑石伯笑道。

「好,暖姊姊,走,妳先來講講妳和二哥的事給我聽……」

小衛牽起裘暖的手,興致高昂拉著她往外走。待兩人離開前廳,黑石伯隨即收起笑容,一臉嚴肅麵對三位少爺。

「怎麼了嗎?」戚衛城看出黑石伯迥異的神色。

「少爺,我想……我昨天見到了二姨太。」

「二娘?!」三人同時正色。

「是,我想她還活著。」

「會不會認錯人了?」戚衛雪質疑,二娘早在十二年前的大火中就喪生了。

「雖然她老了很多,但我非常確定是她。」黑石伯有十足把握。

「你在哪裏見到她的?」戚衛城追問。

「就在小姐認識的那位小姑娘家,她是她娘。」

「赤顏?!」戚衛然訝異。

「是的。昨天我和小姐趕到赤顏丫頭家之後,因為她娘雙手被火燒的傷比我料想的嚴重,所以我將她送去大夫那裏包紮醫治……」

「燒傷?是新燒傷?」戚衛然問。

「對,不過我瞧她臉上也有舊傷,聽赤顏說,她娘近幾年來有些瘋瘋癲癲的,狀況時好時壞,常常到處亂跑,回來便是一身傷,聽說這次是較嚴重的,她也不知道她娘是怎麼被燒傷的。」黑石伯歎口氣。「我想,這些年,她的日子顯然過得並不好……」聽赤顏說,自小她母親就帶著她四處飄泊,居無定所,這次兩人到臨安城落腳之後,便一直擠在一個小破窯裏,三餐不繼,還常靠著赤顏外出乞食。

「她……有認出你嗎?」

黑石伯指了指戴著麵具的臉。「我燒成這樣,很難認得出來吧。」

「這麼說來,那個叫赤顏的小女孩,可能是二娘和『他』的孩子。」戚衛然肅然道。

自從十二年前戚家發生那場死傷慘重的大火之後,「二姨太」便成為戚家人的禁忌。他們都知道當年那場大火是怎麼發生的,也都絕口不提──尤其是在小衛麵前。

「她這次回臨安來,會不會別有目的?」戚衛雪擔心道。

「我也擔心。」黑石伯歎口氣,可惜道:「唉,原本我還想說,難得四小姐和赤顏丫頭如此投緣,正想買她進府當伴讀奴婢呢,沒想到她竟然是──」

「就把她們母女倆接進府來住。」戚衛然大膽建議。

「你瘋啦?!」戚衛雪大叫。「那不是『引狼入室』!」

「嗯,我也建議將她們暫時接進府來住。」戚衛城也讚成。

「喂喂,你們兩個?!」戚衛雪大驚道。小衛陰錯陽差和那女人有「接觸」已經夠令人膽戰心驚了,還來這招!

「就近監視也好掌握狀況。」戚衛然轉頭對黑石伯交代道:「既然赤顏是小衛的朋友,朋友有困難,就近照顧也是應該的,別說太多,就以這樣的理由將她們母女倆接進府來照顧便可。」

「我明白。」黑石伯接令。

「還有,多增派些人暗中注意她們。」

「是。」

「大哥、二哥,你們真確定要這樣做?」戚衛雪還是不放心。

「如果她這次回來真想做些什麼事,我們直接讓她進府來,也好方便她行動,不是嗎?」戚衛城說道。

「小心『引火自焚』啊。」

「放心,你二哥我什麼不會,就會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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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是我的,你們別想帶走我女兒……」

「大娘,沒有人要帶走妳女兒。」

「女兒是我的,你們別想帶走我女兒……」

同樣一句話,喃喃出自同一人之口。

裘暖扶著婦人下馬車,赤顏也跟在後頭跳下馬車。

「娘,別擔心,我還在這兒呢。」赤顏接手扶持母親的工作,輕聲撫慰,想令她安心。「小哥哥帶我們來他家住呢,他家很大很大的哦。」

「這位小哥真是大好人。」婦人朝小衛笑,這會兒神智看來又頗為清醒。「謝謝你這麼照顧赤顏,赤顏都有告訴我。」

「哪裏,赤顏是我朋友嘛。」小衛豪氣說道。她跟裘暖花了好些日子,才終於說服赤顏的娘跟她們上馬車。

「娘,妳走好,我們進去了。」赤顏輕扶著雙手包裹布條的母親,跟著小衛和黑石伯走進戚府。

裘暖看著赤顏挺直著小小的身子,堅強地做為母親的支撐,不禁有些鼻酸。

想起赤顏小小年紀,便要肩負照顧母親的責任……

想起婦人臉上的舊燒傷和手上的新燒傷……

想起自己多年前喪生火窟的母親……

想起年紀老邁仍致力科舉的爹爹……

安置好赤顏母女倆,裘暖回到房裏,心裏仍不免有些感懷,她坐在窗邊,撐著頰,兀自想東想西。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隻覺得心頭被壓得悶悶的。

也許是真的休息太多天了,難免閑得發慌、胡思亂想,或許她明日就應開始回去市集做生意,這樣才有錢重新蓋屋……

「暖姊姊,妳在想什麼?」小衛的頭從窗台外冒了出來。

裘暖拉回思緒。「沒什麼。赤顏她們呢?」

「她陪她娘睡個午覺,我覺得很無聊,就跑來找妳啦。」她跳上窗台,不死心又問:「暖姊姊,妳剛才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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