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晚風手擋在眼前,眺望遠處的山峰,浮雲飄渺,樹林鬆柏見枝葉枯黃,在風中瑟瑟抖動。
周揚停下腳步,轉頭看見她正望著遠處,問:“能跟上嗎?”
陳晚風收回目光,拄著登山杖,跨出大步伐跟上去,最後幾步走得略微吃力。
見她氣喘籲籲,累得滿頭大汗,周揚決定原地休息恢複體力。
在滬上兜兜轉轉玩了幾天,該去的地方也都去了。
假期還剩下兩天,周揚問陳晚風還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她思索了會說想去蘇城爬山,兩年前公司團建組織過爬山活動,遺憾的是她因為高強度工作高燒生病沒去成,隻能在手裏看同事發來的風景照。
聽她說完,周揚拉起陳晚風就要走。
“你要去哪?”
“買裝備,蘇城離這不遠,高鐵半個小時就能過去,爬完山還能在那玩一天。”
說做就做,買完衝鋒衣和登山杖等裝備收拾好行李兩人便出發去蘇城。
到蘇城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於是決定休息一晚上次日一早再出發。
兩人找了塊有石頭的空地休息,周揚從背包裏拿出礦泉水打開遞給她,“還行嗎,要不要多歇會。”
陳晚風咕咚咕咚仰頭喝下了半瓶,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漬,“好。”
周揚把背包放在地上,蹲下身抓起她的右腿放在膝蓋上揉捏,頓時緩解了酸脹感。
天空高遠,如水洗過藍得深邃,秋日的風不涼不燥,吹拂在臉上都帶著舒適,陳晚風閉上眼睛,感受風在耳邊掠過,身心難得的放鬆愜意。
“上次這樣放鬆像是很遙遠的事。”
周揚:“拚命工作失去自由和時間,值得嗎?”
他知道陳晚風這些年晝夜不停地工作,還從於曉曉口中得知她累垮過幾次,最嚴重的一次甚至進了急診。
“沒有值不值得,隻有我想,我願意這麼做。”
她早已沒有選擇。
陳晚風大三那年的暑假陳明啟忽感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出了癌症晚期,治療已沒有意義,聽聞噩耗張蘭險些哭瞎了雙眼。
這個消息對普通家庭來說如晴天霹靂,陳晚風尚未大學畢業,陳庭軒在念初中,。一切地方都要用錢。
陳明啟決定不做任何治療,趁自己還沒死想再掙點錢給家人生活,被陳晚風死死摁在床上,她顫抖著嘴唇說道:“你不治療我立馬去退學,我來掙錢!”
陳庭軒跟著站出來,“我也不讀書了,出去賺錢給你治病。”
陳明啟看著姐弟二人如此堅決的樣子,紅了雙眼,家庭最堅強的支柱在柔軟的親人麵前如孩童嚎啕大哭。
最後陳明啟答應治療,被病魔折磨短短兩個月人瘦得不成樣子,家人每天都在病房陪護,除了日常交流沒有人笑,有的隻是久久的沉默。
開學她甚至沒去學校,隻是向輔導員說明家庭情況請了長假。
陳明啟沒能撐過那年的十月,臨走前連話都說不出,他牢牢盯著家人無聲流淚,閉上眼睛離去。
有時候陳晚風看見一家其樂融融的畫麵便會想起在醫院的所有事以及爸爸死前的眼神,就好像厚重的陰霾瞬間壓下來,讓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