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晚風這樣安慰自己。
開學第一天爸爸、小姨和舅媽送她去學校,和別的學生相比她的待遇算得上很好了。
臨走時爸爸交代她要好好讀書,她努力抑製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用力點頭。
上了高中陳晚風才發現初中生活是多麼輕鬆幸福,每天除了上課之外還有遵守一大堆校規,但凡一條沒遵守被扣了分導致班級沒拿到流動紅旗,在老師和同學眼裏就成了罪無可恕之人。
好在她適應能力不錯,很快習慣了這種失去自由略被壓迫的生活。
高一第一個學期末尾開始分文理科,陳晚風在物理考了幾次二十多分後認命地選擇了文科,她看來死記硬背比鑽研物理天書一樣的難題要簡單得多。
寒假的時候分班結果出來,她打開了好幾個表格,終於在文科重點班名單的倒數第四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開學後先是按照上學期的期末成績排座位,陳晚風坐在了倒數第二排,班主任說重新排位置需要等月考成績出來。
第一次見到周揚是一個很平常的晚自習。
陳晚風的同桌是走讀生,走讀生放學時間比住宿生要早,第三節晚自習下課就能回去。
走讀生一走偌大的教室頓時有點空蕩,剩下的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身後傳來細細碎碎說話的聲音讓她無法靜下心來做題,偏偏又是最後一節課,整天緊繃神經地學習讓她滿腦子除了題目就是趕緊下課回寢室休息。
任課老師也下課回去,說話的聲音還在持續,陳晚風幹脆放下筆,鬼使神差地半轉過身子。
周揚穿著藍白色的校服,拉鏈沒拉敞開露出裏麵的黑色衛衣,右手握筆低頭小聲跟旁邊人說話。
是她的眼神太炙熱還是害怕班主任的到來,周揚漫不經心抬頭,驟然和她的視線撞在一起,他頭發微微淩亂,幾縷碎發貼在額頭上,臉帥氣輪廓分明,皮膚還算白皙,愣愣地跟她對視了幾秒。
陳晚風意識到自己這樣有點不禮貌,扯出一個清淺的笑容然後轉過頭去。
她手心攥握著筆,心跳在加速,臉上跟耳朵一陣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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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運氣不錯,有人捐了一架鋼琴,琴身蹭亮嶄新似乎並不經常使用。
秦文麗應該學過鋼琴,很快認出了鋼琴的品牌,邊感歎這個牌子的鋼琴何其珍貴,再有錢也難買到。
周揚和黃連雲兩人把鋼琴搬進教室,秦文麗興致衝衝地跟了過去。
孟淮深搬了一大箱子書,陳晚風過去剛抱起一個箱子被他叫住,“這個很重,你別動。”
“沒關係。”
“還是我來吧,這些本該我來做。”孟淮深按住她的手,很快又抬起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圖書館,順便整理書。”
去圖書館的路上孟淮深找了點話題聊,沒等到陳晚風的回應,回頭看見她在走神。
“怎麼了?”
陳晚風眨了眨眼,問:“捐贈的物資怎麼是部隊的人送過來。”
孟淮深解釋募捐是周揚發起的,並非是部隊。
周揚所在的連隊在幾十公裏外,一次外出他偶然來到了瑪姆學校,從拉姆阿乙那了解情況後主動幫忙發起募捐,還親自開車把收到的物資送過來。
陳婉風垂下眼眸,想起周揚大四的時候去川西支教三個月,當時他跟自己說那邊的條件有多差,不難理解他會這麼做。
“你和他好像很熟又假裝不太熟的樣子。”孟淮深在職場這麼多年,對任何事情保持著細致入微的觀察,看陳晚風和周揚兩人見麵寒暄的樣子總覺得有些奇怪。
“是嗎,高中時候我跟他不怎麼說話。”
這是事實,除了第一次見麵的短暫悸動,她和周揚相處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兩人整理完書從圖書館出來聽到一陣幽婉柔美的琴聲,陳晚風猜應該是秦文麗在彈,走到教室門口一看,果真是她。
秦文麗坐在鋼琴前,細長的手指靈活又從容地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學生圍在她身邊沒有吵鬧,沉浸在美妙的琴聲之中的還有他。
窗口傾灑進來的暖陽落在秦文麗的臉和手上,她抬起頭和周揚的目光交彙,秀麗的臉龐染上了笑意。
陳晚風抿緊了嘴唇,心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感受,總之很不舒服。
眼不見為淨。
孟淮深以為她會進去,然而隻是看了一小會便轉身離去,他看到秦文麗對著周揚笑,後者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他知道秦文麗喜歡周揚,再看陳晚風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麼。
孟淮深走後周揚這才緩緩轉頭望向教室門口,兩道身影一出現他就留意到了,他也知道陳晚風在看自己,或者說在看他和秦文麗。
他很好奇她的反應是什麼,於是故意不回避秦文麗的眼神。
走得那麼快,看來是不想看下去。
秦文麗帶著自信的笑容再次抬頭,周揚大步流星地走了,即便聽到了她的呼喚也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