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晚風從回憶中猛然回神,“有什麼事嗎?”
“看你在發呆,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陳晚風隨口回了一句,孟淮深能明顯看出來她在走神想事情,笑了笑沒再追問。
“孟老師!”
一個年紀約莫四十多歲,長相秀氣的女人從外麵跑進來。
“你去看看多吉,他又跟別人打架,這次還把人家頭打破了,讓他道歉死活不肯,他這個態度我怎麼和家長說,我是管不了他了。”羅桑跟孟淮深抱怨,說完她才看到坐著的陳晚風兩人,“她們是……”
“這就是我跟你說來采訪拉姆阿乙的人,這是陳晚風和於曉曉。”
“啊,原來是記者,你們好,我叫羅桑。”就算因為多吉的事生氣,羅桑還是對兩人拉起笑臉。
陳晚風忙擺手,“我們不是記者,就是給拉姆阿乙和孩子們拍個視頻。”
孟淮深唇角微揚,道:“性質差不多,羅桑是拉姆阿乙的侄女,畢業後就一直留在這裏當老師。”
他站起身,“多吉在哪,我去找他。”
“我讓他和幾個打架的人在辦公室罰站。”
孟淮深衝兩人點頭跟著羅桑走了。
放學後學生如脫了韁的野馬往外跑,有些學生沒回家背著書包來食堂寫作業,不寫作業的丟了書包跑去外麵玩了。
沒過多久,羅桑和兩位老師來了食堂,羅桑跟幾人說:“孟老師這會帶著多吉處理打架的事,晚點會過來。”
兩位老師也都是從外地過來支教的,男老師叫趙正,今年二十一歲,是個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女的叫秦文麗,二十五歲,辭職後不知道幹什麼一時興起來到滇藏當老師。
兩人在短視頻刷到過他們公司賬號發的視頻,態度很熱情地跟他們搭話。
秦文麗是滬上本地人,得知陳晚風等人是從滬上來的就跟見了家鄉人一樣親切,嘴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陳晚風注意到旁邊奮筆勤書的學生因為他們說話的聲音大而時不時側頭看過來,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們出去聊天吧。”
秦文麗看了眼學生意識到打擾到他們,點了點頭。
“寫作業不應該在教室裏嗎,怎麼都來食堂寫。”
秦文麗解釋:“這的大部分學生是留守兒童,父母都在外打工賺錢,家裏有爺爺奶奶的回去幹完活有頓飯吃,家裏沒人的就在學校裏吃住,在食堂寫完作業差不多可以吃晚飯,遇到不會的題目還可以問我們。”
陳晚風和秦文麗聊起在滬上工作的事,趙正年輕性格風趣,和於曉曉幾人聊得很好,時不時還傳來笑聲。
滇藏的天黑得晚,到了七點太陽還沒落下山頭,遠方望去,群山隱約,微橙的霞光遍布在山上的每一個角落,宛如鍍了層碎金,美得令人窒息。
趙正和秦文麗在這待久了對這樣的美景早已見慣,該拍的照片他們已經發了很多條朋友圈,於曉曉幾人迫不及待舉起手機跟相機,陳晚風也忍不住拍了幾張發了條朋友圈,配文日落。
回到食堂的時候孟淮深和拉姆阿乙正並排坐著,兩人對麵是一個看起來比別的學生要大得多的男孩,皮膚黝黑,五官卻很立體,他緊緊抿著唇看向一邊,帶著桀驁不馴的表情,看他微微轉動的眼睛又是在認真聽他們說話。
孟淮深聽到腳步聲看向食堂門口,原本略微嚴肅的表情漸漸柔和下來,“你們回來了。”
“一會可以吃晚飯了,先坐會吧。”
說完,他又對著男孩,“我就說這麼多,晚上你好好想想吧。”
男孩麵色稍緩,點頭後起身去了後廚。
陳晚風在兩人對麵坐下,“那個就是多吉嗎?”
“嗯。”
“看著要比別的學生大很多,他為什麼打架?”
“不過是孩子之間吵嘴幾句,多吉性格衝動跟人家吵了幾句氣不過就動了手,仗著比別人大幾歲個子高,下手沒輕沒重的。”
“家長那怎麼說。”
孟淮深呼出一口氣,“我幫他道了歉,已經沒事了。”
陳晚風聽他這語氣應該沒少幫多吉處理爛攤子。
拉姆阿乙緩緩開口,“多吉這孩子苦,很小的時候父母外出打工賺錢,他和妹妹德吉便跟爺爺奶奶生活,多吉十歲那年父母在工地上出了事,幫著討說法的人都沒有,還是羅桑跟丈夫去要的賠償金,把兩人的骨灰帶回來。”
說起多吉的事孟淮深也歎息,“多吉的爺爺奶奶驟然聽到兒子兒媳去世的噩耗,一個接一個的病倒,沒多久就去世了,多吉有個小叔在外麵做生意,顧不上兄妹兩個,每年隻給一些生活費,很多時候都是拉姆阿乙照顧他們,我能幫點就幫點吧。”
三人的沉默很快被孟淮深的電話鈴聲打破,恰巧羅桑喊開飯了,多吉端著菜跟在她身後,陳晚風過去想幫忙羅桑硬是不讓她幹。
孟淮深接完電話走進來,拔高了聲音,“多吉,德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