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好幾天,局勢逐漸穩定,納蘭北峰攙扶著香瑟瑟在軍營附近散步,走了一陣子,覺得有些冷,便跑回去替她取件袍子。
香瑟瑟左手扶腰,右手輕撫隆起的肚子,再過四個月,孩子就降臨到這個世界了,想著孩子的模樣,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噙上幸福的淺笑。
“小心!”
忽然傳來一聲驚呼,香瑟瑟愕然抬起眼眸,卻見一根寒光閃影的利箭朝自己飛來。
她踉蹌倒退兩步,險些沒有摔倒,正欲施展輕功躲避,突然一個人橫空攔出扶住她的肩膀,生生替她擋了一箭。
她訝然動了動唇,警惕抬眸往利箭飛來的方向瞧去,隻見一個身影倉皇逃竄,很快便沒了蹤影。
“吖……”中箭的路崇煜眉心痙攣,心急如焚抓著她的手腕低喊,“快逃!”
香瑟瑟觸電般甩開他的手,快速倒退兩步,警惕盯著他冷聲問道:“路崇煜,你還想玩什麼把戲?”
“咳咳……”路崇煜捂著負傷的肩膀迷惑看著她,反問道,“你說什麼?”
香瑟瑟下意識往放箭的人逃跑的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落到他身上,冷聲道:“這附近有白麵鬼嚴密把守,一旦被發現必死無疑,闖進來必定是報了必死的決心。既然要殺我,一箭不成,還怕第二箭不成,反而怕被發現?事情又那麼湊巧,前些日子還想將我至於死地的你,此刻拚死教我。這個苦肉計,你不覺得太虛偽呢?”
路崇煜忽地冷冷低笑,臉色徒然一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來,單膝跪落到地上。
香瑟瑟急切邁前了半步,但理智讓她停了下來,時刻警惕著。
“你果然聰明……”路崇煜低著腦袋喃喃低念了聲,忽然把手搭到身後抓住背上的利箭,緊咬牙根強行把利箭拔了出來,鮮血飛濺。
“……”香瑟瑟怔了怔,不由得踉蹌倒退兩步,卻見他把沾染著血肉的利箭扔到遠處,她動了動唇,許久,才輕聲問道,“你……你究竟想幹什麼?”
路崇煜抬起頭來看她,目露懇切道:“成王敗寇,現今的我無處可逃,是我有負信義在先,沒有資格要求跟你來一場生死對決。我隻想求你一件事。”
看著他漸顯蒼白的臉,香瑟瑟輕聲低念:“你說。”
路崇煜迫切請求:“我知道若惜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她也隻是心中有太多恨,我死不足惜,隻是希望你給她一條活路。”
香瑟瑟沉默不語,路崇煜意欲爬起來抓住她的衣袖,香瑟瑟快速躲開,他直接趴到了地上,她倒退兩步冷聲道:“我連你都想殺,你有什麼資格求我饒了她?”
路崇煜扶著地麵竭力想爬起來,吐了一口鮮血,又跌到下去,背後已染成血紅一片。
香瑟瑟忽地紅了眼圈別過臉去,這根利箭雖從後背刺入但也命中要害,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來演這場戲。對於他為什麼背叛信義發兵進攻,此情此景,她已經可以猜到,白若惜已經回到了天銀國,而且,極有可能是她鼓動路崇煜發兵的。
沉默了許久,她忍著心中的惋惜,感歎道:“明明形勢一片大好,卻為了一個女人賠上了前途性命。值得嗎?”
路崇煜苦澀低笑,不以為然低喃:“事已成定局,還有什麼值不值得的?”頓了會,他幾乎是竭盡全身的力氣,爬起來,任由嘴角鮮血流溢,踉蹌來到她跟前,哀求道,“就看在……看在過去的一點點交情份上……求你饒了她……”
話未說完,他便倒了下去。
“路崇煜!”香瑟瑟本能伸出手來攙扶他,踉蹌倒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好不好……求你……”路崇煜緊拽她的衣袖苦苦哀求,蒼白的臉不停痙攣。
香瑟瑟哽咽了聲,眼含淚星,點頭道:“好……若有機會,我便饒她一次。”
“謝謝……”路崇煜低喃了聲,嘴角噙上欣慰的笑意,微微合上雙眼。
“路崇煜!路崇煜!”香瑟瑟迫切拍打他的臉。
路崇煜混混沌沌睜開眼眸,這下才發現她滿頭銀發已恢複墨黑柔亮,他艱難一笑,喃喃道:“我真的……真的很希望與你來一次生死對決……隻可惜……隻可惜……”還沒說完,便沒了聲息。
香瑟瑟緊咬下唇哽咽不語,腦海不由自主浮現與他闖箭陣蕩氣回腸的畫麵,回想與他初次在蒼月國見麵的場景,那時候忙著抓小偷,誤喊了身著藍衣的他。在天銀國相知相交,還以為能成為好朋友,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這時納蘭北峰捧著袍子快步走來,忽見她抱著一個血人,他訝然吃驚,連忙加快腳步跑上去迫切問道:“嫂子!發生什麼事情呢?”
香瑟瑟搖搖頭,含淚合上眼眸,輕聲道:“我沒事。待我傳令下去,全力緝捕白若惜,活抓。”
是否殺她,那是未知數,但是,必須得抓到她,因為裴禦瞻的解藥還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