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站在高坡處的白若惜,眼看著柳岩帶著香瑟瑟策馬離去,恨恨握緊拳頭,咬牙低念:“香瑟瑟,狐媚妖精,天下的男人都著了你的道!”
白若惜匆匆趕進林子裏,卻隻見臉上被留了血痕的黑鷹盤坐在地上調整氣息。
“你讓他們都跑了?”白若惜擰緊眉頭不悅責問,見他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咬牙切齒輕蔑斥責,“你不是說自己是黑麵鬼無所不能嗎?殺一個女人殺不了,抓人也沒捉著……”
黑鷹忽然睜開寒栗的眼眸,閃電般來到她的跟前,辣手掐住她細嫩的脖子,盯著她難受得扭曲的容顏,冷冷低念:“本座怎麼做,你管不著,人,我一定給你殺了,你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說罷,一手將她推開。
白若惜踉蹌倒退兩步跌坐在地上,“咳咳……”她扶著被勒出瘀痕的脖子,大口喘息不悅睨向他。
黑鷹雙手負後側過身去,陰翳的臉浮起得意的冷笑,許久,才冷了神色,提醒道:“倪坤已死,是時候拿下他的兵馬了。”
白若惜連忙爬起來訝然問道:“倪坤死呢?”
黑鷹隨後從袖中掏出一隻枯死的蠱蟲,上次救倪坤的時候,他就給倪坤下了蠱,這蠱蟲與倪坤的性命相連,隻要倪坤死了,蠱蟲就會死,又或者蠱蟲死了,倪坤就會死。
另一邊,到了安全的地方,二人才停下來,香瑟瑟還沒緩過氣來,柳岩劈頭就罵:“明知道他們的目標是你,你還追過去幹嘛?你難道不知道這是陷阱嗎?”
在香瑟瑟帶人闖過毒霧後,那十個披著黑紗的人向他襲來,存心阻撓他的腳步,他便猜到他們這次的目標是香瑟瑟,於是快速甩掉他們,知道這人兒為了蜈蚣等人追了過去,他都快要急瘋了。
幸而他天生對毒敏感,及時趕到救了她。
至於被他一腳踹到魅魍藥池裏的夜如晝,他壓根沒來得及考慮是敵是友,見他靠近香瑟瑟,便一腳踹了下去,迅速帶她安全離開。
“你要我見死不救?”香瑟瑟輕聲反問。
“你有能耐救他們嗎?”柳岩不以為然反問,停頓了會,壓低聲線責備,“他們本就是保護你的人,就算為你去死都是理所應當!你要做的是保全自己,而不是送羊入虎口!”
趕上來的納蘭褚旭旋即止住腳步,躲在岩石後麵。
得知倪坤的兵馬有異動的時候,且今日又是十五,他即刻想到了香瑟瑟有危險。
領兵趕到的時候已看到黃陂中有兩隊人馬在交戰,而後他瞧見了狂罵疾奔的夜如晝,猜想他是尋香瑟瑟來了,於是便獨自尾隨他趕過去。
他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柳岩把夜如晝踹到了魅魍藥池裏,而香瑟瑟已經被柳岩救走了。
“什麼叫做為我去死都是理所應當的?”香瑟瑟緩緩沉下眸色輕聲低念,她下意識握緊拳頭,哽咽了聲,忽然激動反駁,“在我這裏或許有職位高低,但是,絕無生命貴賤之等級。他們用生命護我,我自當用生命護他們!我寧願同歸於盡,也不要什麼為我去死都理所應當!”
柳岩緊握拳頭沉默不語。
香瑟瑟忽然紅了眼圈,哽咽叨念:“你可知道,眼看著一個個人為自己死去,那是多麼可怕的感覺。香家的人、四姐姐、阿洛、我的孩兒……還有我那還沒來得及相認的哥哥……他們一個個都死了……”
聞言,躲在岩石後的納蘭褚旭心頭微澀,至於她提到慕容憶死了,心念以為是她知道了上次墜崖的事,才以為慕容憶死了。
柳岩一手將她攬入懷中沉默不語,柳兒的死,至今分分秒秒淩遲著他的心,這感覺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可是,哪怕付出再多的性命,他就是不希望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看著香瑟瑟伏在他懷裏哭泣,納蘭褚旭指尖盎然欲動,沒有生氣,已經沒有生氣的資格,隻是心疼她,恨自己隻能帶給她痛苦卻不能給她安慰。
凝視著她銀白的發絲,他沉沉呼吸在心裏默念:“瑟瑟莫怕,我不會讓你在乎的人再受到傷害。”再看了她一陣子,才斂起眸低的神傷,快速離去。
夜幕降臨,香瑟瑟把慕容憶燒焦的屍體埋葬在一個無人打擾的清幽地方,她把手輕輕扶在墳墓的泥土上,與他初見的場景曆曆在目。
那時候的他假裝成一個不懂武功的看似憨厚卻狡猾的謀士,說了很多惡心的話,說了很多惡心的事,卻從未傷害過她。
還記得在她闖過箭陣後,他那個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模樣,還記得,與她告別時,他那百般放不下的關切,而現在……
許久,她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眸子裏的哀傷化作狠戾的冷色,低沉道:“小黑,隨我去一個地方可好?”
站在她身後的柳岩沒有說話,但已經猜得出來她究竟要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