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公爺應了聲,忙往樓下走去。
小公爺轉入堂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稍稍抬眸就看見那白若惜派來的人正往自己這邊瞧來,他努了努嘴,自個抓起果子,故作悠然品嚐。
閣樓上的白若惜倚在窗邊陰柔低笑,指尖輕撫杯沿,下意識往都狼國使節的方向瞧去。
據黑影探子來報,另一個黑麵鬼柳岩今晨突然帶人闖入芙蓉閣,來得如此匆忙凶厲,想必是香瑟瑟不見了。
她猜,如無意外是都狼國動的手腳,是呀,目前的形勢,香瑟瑟最大的勁敵,是整個都狼國。
思尋著,她端起杯子,顧不得燙熱,飲盡杯中的熱茶,目光毒辣睨向蒼月國使節的方向,在心裏恨恨默念:“聶雲庭,納蘭褚旭,我看你們這一回怎麼護著這個賤人。”
另一邊,裴禦瞻站在機關室外凝視著漏鬥的變化,複雜的目光裏是深深的抱歉,背後突然響起“隆隆”的聲音,她收回思緒回過身來,就看見虛弱的香瑟瑟從裏邊走來了。
因為裏邊空氣稀薄,且又滿懷焦急情緒的緣故,眼前的香瑟瑟仿佛被人抽空了渾身的力氣,虛脫似的,險些沒倒在地上,花白的鬢發淩亂地粘黏在她香汗淋漓的白臉上。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倔強地緊咬牙根,一步一步從裏邊走去,下意識往流沙漏鬥看了一眼。
裴禦瞻慢步走上前來,低嗤一聲道:“這麼快就破了我都狼國的四大難題,怪不得讓我母後惶恐至此。”
香瑟瑟使勁抹掉睫毛上滴落下來的汗珠,抬眸看了眼手執寒劍上前來的裴禦瞻,喃喃責問:“你要食言?”
裴禦瞻下意識往漏鬥看了眼,收回目光轉向她,不以為然道:“並非本公主食言,而是……打敗我是最後一關。隻要打敗了我,我保證,沒有人再會攔著你的路。你,隻剩下半個時辰了。”
香瑟瑟艱難喘息,額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沿著慘白輪廓滑落下來,若非有傲氣支撐早就倒下了。
但是,與她對決,先別說此刻已經沒有力氣了,就算渾身是勁,也必輸無疑。
她雖修煉黑鬼門的獨門內功心法,但也隻是運用在輕功上,並沒有實質的功夫。而且身上的毒物也早就被他們搜出來,沒有對抗的餘力。
況且,這裴禦瞻武功了得,豈是她能匹敵的?
藺和樓這邊,樓外圍觀的人脖子都僵硬了,還是未能看見香瑟瑟出現。
樓內眼看那流沙就要落盡,香宜薛等人急得幾乎心魂出竅了。
“時辰到了,這是要當縮頭烏龜?”
都狼國那邊突然傳來一個譏誚的聲音。
香宜薛朝說話的人睨視而去,鼓足胸中的底氣,冷聲道:“時間還沒到,你急什麼?”
天銀這邊的小公爺打了個嗬欠,伸展懶腰道:“你們這邊不還有一個人沒到嗎?我們這邊也是,急什麼呀?”
剛才說話的人一臉老氣橫秋,不以為然道:“當日是她在蒼月國的大殿之上誇下海口,若不能準時出席,不用繼續審判,她的命就任由我們都狼國處置。眼看時間就到了,若她真沒能及時趕到,接下來之事,還望其他人,不要再插手。”
小公爺努了努嘴,側頭往那流沙漏鬥瞧去,心頭異常繃緊。
“留書……”香宜薛下意識握住葉留書的手,心急如焚凝視著漏鬥中最後落下的流沙。
都狼國的使節不約而同勾起陰損的冷笑。
“瑟瑟!瑟瑟!”
樓外突然傳來激動的歡呼聲。
樓內的人愕然微愣,觸電般扭頭往門口的方向瞧去。
“嘭”的一聲,上方的窗戶突然被一股凜風撞開,眾人愕然抬眸看去,隨後便看見一抹紅影從窗戶竄入,銀發繚繞,勾動風中的旖旎,如天降仙女,翩然往高台飛去,旋身落下,傲然睨視而去。
“咚!”掌鑼人旋即敲響了銅鑼,最後一縷流沙隨即落盡。
“總算趕上了……”香宜薛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像虛脫了似的,無意識靠著葉留書的手臂。
葉留書幸福暖暖,低聲道:“有驚無險,今日必勝。”
閣樓上的白若惜瞬間冷了眸色,但也不記恨。
倒是都狼國那群人扼腕歎息,唯恐不能將香瑟瑟碎屍萬段。
香瑟瑟緩慢掃視過去,如俯瞰大地的鳳凰,莞爾淺笑道:“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看著高居臨下的香瑟瑟,都狼國的人就來氣,說來這個女人今天是要接受審判的,她應該在下,俯視他們,才能起威懾作用。可是這天銀國偏偏在這裏給她設一高台,高高在上,俯瞰群雄,反倒像是她在聽取各方意見,決定他們的前途禍福了。
另一邊的小公爺在心裏得瑟冷哼:這高台是我家付錢設的,怎麼著誰讓我爺爺是首富,這裏小爺我說了算,愛怎麼設計就怎麼設計!
當然,天銀國的人沒有都狼國的人那麼小心眼,在他們看來,不管有罪沒有,凡是接受轟轟烈烈比拚的都應該站於高處,這是膽色的專屬榮耀,與身份的尊卑貴賤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