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瑟瑟別過臉去,目無焦距,倔強盯著某處。
納蘭褚旭側頭看她,看到不到她的臉,他動了動唇,卻始終沒有說話。
又是一陣沉默,香瑟瑟正欲起來,馬車突然停下來了。
“應該是迎接使節的人來了。”納蘭褚旭輕聲道。
香瑟瑟微愣,輕咬下唇,沉默,緊蹙眉心想要掙開他的手,卻又被他加重了力度。
“籲!”前來相迎的人馬停頓下來,出了身為太子的聶雲霄親自出來相迎之外,聶雲庭也來湊熱鬧了。
還有那瑜貴妃,雖然臉上的掌印還清晰可見,但是聽說淩淵帝來了,忙往臉上施了厚厚的珠粉遮擋住掌印,嚷著一定要來迎駕。
聶雲霄下了馬車,放眼看去,隨行的人並不多,然而可以感覺到每一個護衛都不簡單。
聶雲庭挽起帷簾,未等聶雲霄,看向兩個似曾相識的前鋒,冷笑問道:“不是說你們的鬼皇淩淵帝才剛到邊關嗎?怎麼一下子又來到了城門口?”
據探子來報,這納蘭褚旭的隊伍正好過了邊關的關卡,今天早上突然來了一封加急密函,說亥時就到城門口了,讓他們準備得措手不及。
前邊的將領抱拳道:“為免有些人圖謀不軌,我們陛下特意先行,給貴國帶來不便,請見諒。陛下說了,是我們來得突然,接風洗塵就可以免了。”
聶雲庭下意識往那垂著紗幔的馬車看去,琢磨了會,吆喝道:“納蘭褚旭,不,鬼皇陛下,這故友相見,怎麼不露個臉呀?”
聶雲霄也納悶這個問題,雖然這納蘭褚旭現在已經貴為一國天子,但是,出來相迎是基本的禮儀,他既然有心到訪,為何躲而不見,莫非,裏邊的並非是他本人?
那前鋒將領連忙笑道:“這一路趕來,皇後娘娘感染了風寒,陛下正陪著她,且這裏風大,容易進風,還望見諒。”
“皇後娘娘?”聶雲庭捕捉到這個字眼,眼角餘光往瑜貴妃瞟了眼,別有意味試探問道,“貴國的皇後也在馬車裏?”
瑜貴妃瞬間捕捉到聶雲庭話裏的深層意思,下意識抓住侍女的手,心不安地加快跳動。
那將領理所當然笑答:“當然,我們陛下在拜帖上不是說了要偕同皇後一塊到貴國的嗎?”
“……”瑜貴妃頓時臉無血色跌坐下來,皇後?皇後竟然另有他人?
“嘶……”侍女被她抓得疼痛,不敢吭聲。
聽見外邊的交談聲,馬車裏香瑟瑟愕然微愣,緩慢側頭看向納蘭褚旭深沉的輪廓,隻見他深不見底的墨眸隱耀著複雜的鋒芒,不可違抗的霸道和噬魂透骨的哀求交織成一抹讓人痛心的回憶。
她下意識縮回手,但還是被他套牢得緊,掙紮兩次,她低了眼簾,眸光依然倔強,隻是莫名的情愫無邊無際地絞在心頭,讓她說不上一個字來。
納蘭褚旭也是沉默,隻是與她十指雙扣,任她如何掙紮,就是不鬆半分力度。
聶雲庭正欲放下帷簾,目光無意掃到瑜貴妃身上,冷聲戲謔:“不是說你是準皇後嗎?那馬車裏的是誰?”
瑜貴妃嘖了嘖舌,下意識往那馬車剜了眼,滿腔委屈羞愧回到自個的馬車裏。
馬車再次啟程,兩人仍是沉默,進城後聽見百姓的歡呼聲,沉默的兩人似乎不在這熱鬧之中,而在塵囂之外。
皇宮這邊,皇帝早就帶領著群臣在大殿外迎接。聶雲霄和聶雲庭在宮門就下了馬車,領著都狼國眾使穿過一道道宮門入內。
但納蘭褚旭仍然坐在馬車裏,二人還是一直沉默,直至來到大殿外的神道處,納蘭褚旭才稍微加重了手指的力度,想要帶她一同下馬車。
香瑟瑟倔強地拽著自己的手,目無焦距盯著馬車的角落,不去看他。
僵持了許久,他才鬆開了她的手獨自下了馬車。
聽見外麵的哄鬧聲,香瑟瑟低眸看著自己剛才一直被他握在手心的手,眼睛微燙,淚水沾濕的眼眸,視線變得模糊,但手心處還有他的溫存,熟悉的溫存。
記憶雖模糊,但是,這一刻她肯定,在夜驚天的地牢被帶出來後,當時寒入骨髓的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溫暖,是他用他的體溫在溫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