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陷在了深雪裏邊,靈隱和桃兒隻得攙扶著香瑟瑟徒步前行,這兩天的風雪小了些,路也比較好走些。
“夫人,我們要去哪裏?”靈隱試探問道。
“自然是回京都。”香瑟瑟輕聲道,唇畔處浮起淡淡的笑意。
靈隱看著她嘴角那抹笑,不由得緊皺眉頭,自從哭過之後,她似乎沒了悲傷,雖不多說話,偶爾嘴角會掛著一抹淺笑。然這抹笑很冷,不像是納蘭褚旭那陰森淡漠的冷,也不是拒人之外的冷,更加不是怨恨的冷。
像是度於紅塵之外,無悲無喜,讓人看著有點忐忑不安,仿佛她在一瞬可以消失。
她的眼睛並非完全瞎了,隻是看不得光,所以用布蒙著眼睛。因此看不到她眸裏的神色。
“前邊有家破廟!”桃兒指著不遠前的破廟驚喜道。
這難怪她驚喜的,這一路走來人煙荒蕪,飽受風霜,眼看就要天黑了,難得有間破廟,算是老天的眷顧了。
進到破廟裏,桃兒連忙跑過去把裏邊淩亂的東西騰出一個空位來,她正搬起一塊木板,突然被抓住了腳踝,整個人打了個顫,一動不敢動,再悻悻低眸瞧去,見一個滿嘴黑血的人,她頓時渾身發抖,許久才竭斯底裏驚喊一聲“啊”。
靈隱扶穩著香瑟瑟,揚聲警惕問道:“發生什麼事呢?”
桃兒一個勁指著被壓在木板下的人,緊閉雙眼戰戰兢兢喊道:“死死……死……死人!”
“死人怎麼會抓著你的腳?”靈隱略帶不悅冷聲道。
桃兒緊擰眉頭掙開抓著自己腳踝的手,毛骨悚然跳了開來,連忙跑到香瑟瑟身旁攙扶著她。
靈隱快步走過去推開壓在男子身上的木板,單手掐著他的臉,乍下一看,微訝,扭頭看向香瑟瑟稟告:“是三皇子。”
“他?”香瑟瑟迷惑低念了聲。
這人不是要前往都狼國當太子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吖……”昏迷的聶雲庭渾然渾身痙攣,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靈隱見他嘴角昏黑,地上還有一灘黑血,估計他是舊毒複發的時候推倒了東西,才會被這些破木頭壓在了身上,隻是此人突然出現在這裏,實在蹊蹺。
“咳咳……”聶雲庭難受地咳了幾聲,迷糊中感覺右邊暖和些,便蜷縮著身子挪過去。許久,感覺到一股熾熱,他緩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凶猛的火,心髒猛顫,觸電般坐起來。
側頭便看見三個人影,又因為剛才被烈火熏過眼睛,目光有幾分昏黑,他緊閉眼睛甩了甩腦袋,眨了眨眼,再睜開眼睛看去。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蒙著雙眼的香瑟瑟,他微訝,忙揉了揉朦朧的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掃視過去,見她們仨坐在火堆對麵,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好像沒看到自己似的。
糾結了許久,他看著香瑟瑟試探問道:“你們……為何在這?”
靈隱往火堆裏放了兩根幹柴,再低頭整理身旁的幹柴。
桃兒依舊滿心專注地給香瑟瑟的手指上藥,香瑟瑟更加是平平淡淡地坐著沒有任何反應。
聶雲庭見她們似乎真的沒聽見自己的話,心頭莫名一慌,迫切掃視她們,再下意識把手伸向跳躍的火,烤得疼痛,“嘶!”他觸電般縮回手。
靈隱側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這話,不該是我們問你嗎?太子殿下。”
聽見靈隱的話,聶雲庭欲哭無淚扯了扯嘴角,總算確定自己還活著而非幽靈,心裏咒罵了一番這三個漠視自己的女人。再掃看周圍環境,收回目光瞅向她們,心想應該是自己毒發暈闕過去而被她們救了。
沉默了許久,聶雲庭把目光落到香瑟瑟身上,若有意味低念:“香瑟瑟,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香瑟瑟點頭不語,靈隱會意帶著桃兒出去回避。
確定她倆走遠後,聶雲庭轉向香瑟瑟慎重問道:“我跟穹戈夫人是母子的秘密,你可曾告訴第四個人?”
香瑟瑟輕聲回答:“靈隱和納蘭褚旭都知道。”
聶雲庭扯了扯嘴角,盯著她蒙著紗布的眼睛,冷聲戲謔:“當初我是怎麼相信你會保守秘密的?”
聞言,香瑟瑟覺得這話可笑,輕笑反問道:“她都要殺我了,我憑什麼要給你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