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皆是微震。隻因此笑聲音不高,但朗然澈澈,分明是一介少年音!
下一刻便聽“她”開口道:“小丫頭說的不錯,我確實不是虞千紫。”他轉目直視巫山空雷,靜了一瞬,而後一字一句道:“我姓墨夷。”
巫山空雷與巫山秋雨聞言脊背皆是一直。
“紫衣少女”看著巫山空雷,語氣染笑,聲音卻冷:“你還記得我嗎?巫山空雷……還記得我墨夷家嗎?”
巫山空雷滿麵震驚地慢慢站了起來,循著記憶中一個稚氣的童聲驀然回響,隔著二十四年的光陰一派單純親切地問他:
你好久沒來啦,還記得我嗎?巫山空雷,還記得我們墨夷家怎麼走嗎?
“墨夷然卻……”神色未醒,口中竟已不自覺地念出了那個曾經熟悉後來塵封、想忘卻畢生也忘不了的名字。“你是墨夷然卻……?”
江湖中人目中皆有驚色,聽聞墨夷氏之名本能地凜神側目,再看那“紫衣少女”,滿目皆是不可置信。
他是曾經的武林之主、終無劍墨夷家的遺孤後人?!
勝豔看著父親驚茫中竟顯幾分惶然的神色眉間不由慢慢擰起。
墨夷然卻一步一步,徑直走向巫山空雷所在。
“二十四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嗎?二十四年前的那個夜晚,你還記得嗎?你可有想過與整個江湖說一說,當年的終無劍墨夷家……是怎樣敗在你巫家無刃刀下的?”
巫山空雷麵色已變,被這雙眼極美應是少年人的人逼近過來,竟想後退。
隻是被巫山秋雨於桌下一把拽住其腿,不允其退。
巫山空雷強正麵色:“……昔日的武林盟主世家墨夷氏,一夕之間被人滅門……江湖中人無不沉痛……我巫家與墨夷家向來交好,刀劍之間未有爭鋒,沒有終無劍敗於無刃刀之說。”
“二十四年前的那一夜,你們巫家人卻並非像你所訴……”那雙幽深如水的眸子裏反射出噬骨的仇與憎、恨與痛,墨夷然卻負手而立,看著他:“你巫家滅我滿門時卻非像你今日所訴!”
此言一出,院中之人無不嘩然。
“他竟說是巫家滅了墨夷家?!”
“這怎麼可能?!”
“他們兩家不是世交麼?”
“是啊,當年墨夷家被滅門,巫家家主巫萬天蒼領巫家人沒日沒夜地追查了十八個月,最後因沒能查出真凶沉痛鬱結而亡……”
“可巫盟主先前確實說他是墨夷然卻……”
巫山空雷緊抿雙唇側首低頭,下一瞬看著麵前之人的身形、露在麵紗外的雙眸不禁搖頭揚聲道:“不……你不是墨夷然卻……你不可能是墨夷然卻……你不是他!”
“大哥!”巫山秋雨沉眸厲喝了一句,巫山空雷立靜。
墨夷然卻仰首而笑,目中笑出點點水光,於日光下反射出微光:“你等可知道今日我為何要做這一切?”
舉目環顧整個江湖,滿目蒼涼蕭瑟。
墨夷然卻笑過之後,滿麵寒霜,言語陰戾殘酷,冷如徹地三尺的寒冰:“因為巫家的忘恩負義、因為葉家的無情無義、因為江湖中知道真相的人選擇緘口不言、麻木不仁!既是如此,二十四年來擁護巫家的這個江湖、這個假仁假義的武林,就在今日和巫家一起陪葬吧!”
院中江湖人無不變色,一人立時哭道:“你……你不能這麼算呀……我可是什麼也不知道……我和我爹一直就覺得巫家的人不是好人……你要算賬找你口裏說的那些人就行了,就放過我和我爹吧!”
“沒出息的東西!住口!”陳海麓聽見陳玉的哭喊,氣得青筋浮動,隻覺這輩子的老臉都被這兒子丟光了。
陳玉指著立於院中的雲蕭又道:“而且這小子和巫家的人大有幹係,肯定也是你的仇人,你可千萬別放過了!”
雲蕭被他一指,目中一閃而過的厭色,麵色不變,隻是冷然。
下時隻聞機弩弦聲一響,一箭穿喉,血濺如珠。
陳海麓雙目一瞠:“玉兒?!”
虞韻致放下口邊之笛,放箭的屍蠱人立時飄回院牆下叢叢黑影中。
墨夷然卻看著滿院之人一聲冷笑:“你們以為我會放過誰?!聽聞作為武林盟主的巫家應邀,便皆聞訊而來……既是追隨其後,便要做好與其共沉淪的準備。”轉目寒冽,他半是陰戾半是凜然地緩緩道:“這院中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