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蕭收劍旋落地上,抱劍向青陽子行了一禮:“謝青叔。”
青陽子扛起青陽巨斧揮了揮手道:“不妨事,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武功修為實在是難得,不愧是雲門弟子……寨子裏我與你花叔、尹叔的武功已遠不如你,內力更是難比,可見你平日心法修習從不曾懈怠,劍法也越發精湛,輔以鬼老先生冠名江湖的絕頂輕功,真是極難對付……”
雲蕭抱劍又行了一禮,駐步看著青陽子大步行遠。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長劍,淡青的身影轉步淩然躍起,勢如蒼隼,形如魑魅,一縱而遠,化影已四重,兼俱幽靈閃之形與飄雲鬼步之勢。
“好小子,不過三個月,竟然已練到四重了,你小子剔蠱後瘋了一樣練功,可是想不開了求個走火入魔的死法?”
青衣的人身形一止,衣袂微揚,半晌方落。
靜立溪中開春來已然淺薄如紗的冰麵之上,揚首淡淡看向了樹枝上如蝙蝠一樣輕蕩著的幽靈鬼老。
“鬼爺爺。”
“奇血族人確是天賦異稟,隻是小老兒忍不住要提醒你小子一句……你武功練得越是厲害,將來於你師父而言,可越是危險哪。”
青衣的人麵色一下子變得極冷,一言不發地望著林中遠處。
幽靈鬼老嘿嘿笑著看著他的背影:“怎麼?一副不甘心不承認不妥協的樣子,你是覺得自己還能逆天改命不成?”
林風幽冷,小雪初融。
久久,青衣的人靜立溪中寒肅道:“武帝十五年未過之前,我不會再見我師父。”
幽靈鬼老聞言連聲冷笑了起來:“傻小子!太過天真,你以為有些事,是你這樣就能左右的?你說不見就不見,世間事何時由得了你了?!”
霜華劍上驀然一寒,一道寒芒自劍刃甩出“呯”的一聲削斷了鬼老棲身之木。
“由不由得了我,由我自己決定!”
漆黑的披風一展,細瘦的老者已竄至了另一條橫枝上,聞言嗤了一聲,“你自己決定?好啊!小老兒倒要看看,你小子以後能決定什麼!”
雲蕭收劍回鞘,麵無表情地看著幽靈鬼老嘿嘿冷笑著、從自己麵前的橫枝上縱掠蕩遠。
久久靜默,青衣的人腳下薄冰霍然裂開,薄衣長靴瞬間沒入了冰冷的澗水中。
寒意刺骨。
雲蕭微微斂目,神色霍然變得複雜無比,握劍的五指不知為何而輕輕抖簌,難以止住。
抬手按在胸口,好半晌才平複了翻湧不迭的氣血。
突然聽聞陌生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雲蕭抬頭望向了遠處行來的兩重人影。
下一刻,舉步自溪中走出。
少許後。
“雲蕭公子。”來人止步於青衣的人麵前,一身白衣如雪,抬手行了一禮。
“樂正公子。”雲蕭還了一禮。
青陽子看向雲蕭道:“這人是野丫頭的黑豹領上來的,應該不是外人,自稱是野丫頭的夫君。說來找你……”
雲蕭頷首道:“他是流闡的夫君,樂正無殤。雲蕭認識。”
青陽子不由側目:“竟真是……”
樂正無殤溫然一笑,眉目清雅。
青陽子歎道,“野丫頭當年還跑回來,賴在寨子裏死活不肯嫁,不知是被什麼糊了眼……”
樂正無殤聞言笑意略深了深,眉間縈滿寵溺,又有些寂寥之意。隻道:“我與流闡原有心結在前,不能怪她。”